起来这些,要是不小心把谁漏了,回头我再告诉您。”
江连横接过两份“名单”,匆匆扫了几眼,却见上面的名姓、代号长短不一,叫什么的都有。
有本地的生意人,有外邦的洋鬼子,还有哈埠道里道外的几处生意,只是数量没有想象中的多。
姚久麟、朱在田、詹姆士、范斯白、八千代置屋老板娘、索斯金商会大胡子、影戏院看门……
可以预见,这上面肯定会有不少假名字,甚至是伪装成华人的小东洋,但以此为开端暗查,徐徐渐进,也总强于两眼一抹黑,四处抓瞎。
“你还挺有能耐啊!”
江连横将两份“名单”折好,小心翼翼地揣进里怀,随后冲闯虎使了个眼色,交钱付账。
十块现大洋,落袋为安,于德海美了。
“江老板太夸了,我这人就爱瞎打听,赶巧有人愿意钱买,我就当是挣个外快,过日子呗,真有什么家国大事,我这种小人物也打听不着,街面上找个人啥的还行,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你干这行多长时间了?”江连横问。
“其实没多长时间,从今年入秋才开始,主要是我以前也不知道这点小事还能换钱呐!”
“怪不得,我就说么。”
江连横喃喃自语,不由得轻轻瞟了一眼于德海。
这小子刚刚入行不久,还没有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刀尖儿上跳舞,虎口里争食,殊不知这行当里的凶险,根本没有试错悔改的机会,生死存亡更是只在一念之间。
范斯白是职业的情报贩子,绝不肯轻易透露消息的来源,深知“保他人就是保自己”的道理。
与之相比,这小子仅仅为了十块现大洋,就把买卖双方的情况写在了纸上。
这种人注定活不长久。
于德海没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还在问:“江老板,您刚才……说什么了么?”
“没什么事儿。”江连横笑着摇了摇头,旋即伸出手说,“于先生,那咱们就合作愉快了?”
买卖做完,于德海却不着急走,而是接着又问:“诶?江老板,你们到底还买不买女毛子了?”
众人微微皱起眉头,当场反问道:“这跟你有关系么?”
“有啊!”
于德海急忙将十块现大洋揣进里兜,拍了两下,说:“真的真的,我有门路,货比双城子房那边的好多了,他们那些都是胡子绑票抢来的,我给你们介绍的都是高级货,上档次。”
“你是跑江湖的么?”江连横问。“不是。”
“那你哪来的门路?”
“嗐,买洋妞儿么,这跟跑江湖的有啥关系?”于德海忙说,“你们该不会是以为,只有那帮土匪和人贩子才卖洋妞儿吧?”
江连横等人互相看了看,将信将疑地问:“难不成毛子自己也在卖?”
“那当然了,人贩子又不是咱们的特产,毛子对自己人也是连坑带拐,而且他们在铁路上还有关系照应,不用担心被人查出来,手底下的洋妞儿,个顶个的年轻漂亮!”
于德海瞬间拿出一副牙人做派,信誓旦旦地介绍起洋妞儿的“行情”。
“北边打内战,从年初就开始闹腾,毛子的皇帝退位以后,老多白毛涌过来了,听说有不少都是贵族,在那边被抢,来这边保不齐被骗,活不下去了,卖儿卖女的一大堆。现在有钱人家都时兴买个白毛当媳妇儿,我见过两回,长得可带劲了。江老板要是有兴趣,我就带你们去看看。”
“离这远么?”江连横问。
“不远,溜达着就能过去。”于德海顺势奉承道,“江老板,您做这么大的生意,那不得整俩洋妞儿在身边么,不图他给你生俩大胖小子,以后到哪领出去,那也带派啊!”
听了这番话,江连横确实有点活心,于是便左右看了看,似问非问道:“那……咱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