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我这一天净闲着了。”
江连横不言不语,暗戳戳地拿手指了指媳妇儿,示意北风去求大嫂。
赵正北会意,连忙凑到书桌旁,把好话、软话又说了一遍。
胡小妍却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坐在书桌旁,呆呵呵地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耳朵里去。
“嫂子?”
北风轻声叫唤,胡小妍终于回过神来,却将目光投在了正在抽烟的江连横身上。
“小道……我也有点儿想去。”
江连横始料未及,手指头好悬被烟头儿烫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却问:“你说啥?”
胡小妍犹疑不决,冲着窗外喃喃自语道:“都十年没回去看看了。”
“不行!”江连横断然拒绝,“这事儿没得商量!你什么情况啊?当初让你去营口,你死活不去,现在起什么高调啊?”
“你是怕回家让街坊邻居看笑话,嫌我丢人了?”胡小妍问。
“又来了!”江连横皱紧眉头道,“谁嫌你丢人了?你也不瞅瞅你现在是啥情况,肚子跟吹皮球儿似的,一天比一天大,你消停的让我儿子歇会儿吧!”
胡小妍低头抚摸了一下小腹:“也是。”
“再者说,我这趟过去,指不定又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家里时间长没人,能行么?”
“嗯。”胡小妍默默点头,眼神里却难掩失望,“你说得对,那我就不去了吧。”
话题结束,屋子里陷入沉默。
赵正北左瞅瞅、右看看,劝说道:“道哥,我觉得嫂子要去也没啥。说在奉天,借他八百个胆子,谁敢招惹咱家?家里的生意都按部就班,保险公司的本号也已经定在了‘卧云楼’,就差装修那点事儿,二哥和三哥就能料理。地方的衙署、军警,都是咱的老熟人。而且,嫂子本来就天天搁家闷着,走或不走,除了家里人,谁能知道?”
江连横冷哼一声:“你说得挺轻巧,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偿命啊?”
赵正北一时语塞。
胡小妍摆摆手,说:“北风,算了,你哥说得对,不去就不去吧。”
江连横吃软不吃硬,见媳妇儿这么一说,自己便先有些心软。
胡小妍又说:“小道,你知不知道白塔那边,有个老头儿天天推个小车卖枣糕?”
“知道,咋了?”
“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顺道给我买点儿?”胡小妍低声说,“小时候在那边要饭,从来只有看得份儿,没有吃得份儿,一直都想尝尝。”
区区一块枣糕,能有多稀罕,奉天各家的糕点铺,随手都能买到。
彼时的奢望,如今唾手可得,但曾经的念想,已然成了一种执念。
任凭富贵熏天,腰缠万贯,仍是抵不上了却儿时的心愿来得过瘾。
何况,胡小妍有孕在身,本来就是嘴馋好吃的时候,指不定哪天就想起什么稀奇古怪的小食。
江连横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把媳妇儿宠上了天,闻听此言,当即拍板起身,吩咐道:“北风,去给我和你嫂子买两张头号车厢,没票了就买后天的。”
“道哥,那我……”
“你也跟着过去吧!”
“得嘞!”赵正北脸上顿时乐开了,“行,我这就去办!”
敲定的事儿,胡小妍却犹豫了,连忙出言制止道:“等下,我要是走了,家里出啥事儿咋整?”
“嗐!你管那些呢!”江连横满不在乎地说,“只要你不出事儿,咱家就没事儿!你要实在不放心,待会儿我去找苏文棋,让他这几天没事儿过来帮忙看看。”
胡小妍看上去还是有些迟疑,但似乎并非源于担心,而是其他情况。
江连横见她吞吞吐吐,便主动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乐意坐火车?”
胡小妍点点头。
说到底,嫌弃她残疾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