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北心里偷笑——真能装啊!
别看俩人平日里呛呛个没完没了,可除了四风口和小以外,但凡是在弟兄们面前,胡小妍对江连横,向来是给足面子。
道哥一开口,大嫂从没半个“不”字。
当然,待到弟兄们退下,关上房门,该吵还是要吵。
四个人,现如今各司其职。
韩心远照看“会芳里”的场子;钟遇山照看“和胜坊”的生意;赵国砚各处收租以及江宅安保;刘雁声文化最高,算是账房兼军师。
四人放好贺礼,递上红包,照例闲话几句。
众人见桌上摆着饭菜,便问:“嫂子,还没吃呐?得多多照顾身体啊!”
胡小妍含笑点头:“正要吃呢!”
江连横瞥了她一眼,哼哼一声,旋即问起各处生意。
一问之下,钟遇山的话就见大,原因无外乎“和胜坊”的生意恢复得最快,蓝道取财,即便没有“穿堂风”的能耐,也差不了太多。
韩心远稍显郁闷,“会芳里”的生意,虽有恢复,但少了“串儿红”,总是难能更进一步。
生意即是如此——不进则退。
赵国砚各处收租、收保,顶着江家的名号,自然万事亨通,无有阻碍。
刘雁声管的账目,跟韩、钟两家一对,也是四平八稳,挑不出毛病。
可问题便也出在这一个“稳”字上,没有横财,没有新的财路,便无异于原地踏步。
胡小妍默默听完众人汇报,单转过头,看向刘雁声,却说:“雁声,最近生意上的进项,能换现洋,尽量去换现洋,黑钱庄的价差,只要不是太离谱,也都一并换了。”
刘雁声连连点头:“大嫂也听说小洋票要毛慌了?”
胡小妍应声道:“报纸上看见的,以防万一。”
“什么报纸?”江连横想起白天苏文棋的话,便说,“《盛京时报》?那报纸,都是二鬼子写的玩意儿,不能信!官银号倒闭,那还得了?”
胡小妍顾及他的面子,便耐下性子,微笑道:“连横说得也有道理,但真金白银,总是错不了。你们最近,尽量多收现洋,手上的小洋票,能兑的,先兑一些,看看情况再说。”
众人点头领命,又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退。
屋子里刚一静下来,江连横就扯着嗓门喊道:“小!把屋里的菜热一热,你嫂子要吃饭了。”
“别喊了,我不饿!”胡小妍冷着脸说。
“刚才你不说正要吃么!”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啧!媳妇儿,差不多得了!”江连横主动示弱,“我不就叫了个堂会么,不了几个钱!”
“是就光一个堂会的事儿么?”胡小妍反问,“你也不看看,你这一年了多少钱!”
“就了呗!又不是不能挣!”
“挣,在哪儿挣呢?你知不知道家里现在啥情况?”
“啥情况?”
“我给你拿账本去。”
“我不看!”江连横连忙摆手,“仨瓜俩枣的,没意思!”
胡小妍也不勉强:“好,那我跟你说。”
“行,那你说吧!”江小道一边拆开宾客送的贺礼,一边提醒道,“说完可得吃饭啊!”
于是,胡小妍便开始细说从头。
“盖宅子的钱,我先不跟你算,请了那么多下人,有没有必要,我也先不说。就说咱现在手上看场的崽子,往少了说,也得四五十吧?平均合每人二十元月钱,一月就是一千元,一年就是一万,这还不算年底的红包,国砚他们的分红。”
“那又咋了?人饰衣服马饰鞍,这叫门面,不能省!知道不?”
江小道拆开一个白瓷瓶,小心放在茶桌上,转头又去拆下一个。
“问题是,咱们现在进项少呀!”胡小妍接着说,“门面倒是有了,横不能一年到头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