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小雪一手拿着一串儿葫芦,左右开弓,边走边蹦跶,时不时还歪着脑袋问一句:“你真不吃啊?可好吃了!”
“不吃!快走!”
宫保南没好气地推搡着小雪拐进一条冷清的胡同。
小西关闹市太过危险,敌人极其狡猾,硬碰硬不可取,只能避其锋芒!
即便是拐进了冷清的胡同,宫保南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端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凡听见丝毫异响,便疑心是货郎手里的铃铛或拨浪鼓,于是立马另辟蹊径,简直堪称斗智斗勇。
没过多久,便到了晌午饭点,宫保南领着小雪,绕开闹市,直奔城北而去。
走了不到一刻钟,行至一座宅院附近,宅门大开,却见一个身穿蓝底碎袄的女子,点头哈腰地从宅子里退出来。
交谈了几句后,宅门关上。
女子双肩一沉,看上去有点失望,迟疑了片刻,终于转身离开,迈出两步,抬头看见宫保南和小雪两人,下意识地低头让路,紧接着忽地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抬起头,眸子里亮了三分。
“呀!大哥,是你!”
小雪歪着脑袋,看向宫保南。
老七微微一愣,凝神看向侧着脸迎过来的女子,仔细辨认了许久,方才想起来,这是王三全的媳妇儿——李树娟。
宫保南初次见李树娟时,她还是生龙活虎的模样,腰间挂着围裙,袖口挽到肘边,眼底一汪水,双颊带笑靥,鬓角的碎发,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更显出肤色白净。
可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这人竟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神情憔悴自不必说,整个人面如菜色,已然瘦出了骨相,眼底的那汪水,此时也干涸了。
非但如此,李树娟的左半边脸,似乎被烈火灼伤,皮肤皱皱巴巴的,早已破相。
“啊,是你。”宫保南有些不安地回道。
李树娟下意识地侧过脸,上前一步,问:“大哥,你上次来我家,说三全有事,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看见过他,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啊?这……”宫保南支支吾吾地回道,“我上次,不是把信给你们了么!”
李树娟垂下眼睛,尽管早有预料,却还是难掩失落:“这么说,他真死了?但是,为啥死呀,尸体在哪呢?”
宫保南皱起眉头,违心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送信的。”
“你们俩认识呀?”小雪冷不防地来了一句。
“吃你的葫芦得了!”宫保南低声训斥道。
李树娟看了一眼小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却问:“大哥,这是你女儿?”
“不,这是我祖宗。”
李树娟愕然。
宫保南连忙岔开话题,问:“对了,你咋跑这边来了?”
李树娟回过神,说:“哦,我……我来这边合计找点活儿干,要过年了嘛!”
“也是,也是!”宫保南干笑两声,“那个……老太太还挺好的?”
李树娟摇了摇头:“老太太前年就走了,看见遗书,病了。”
“哦哦,那你现在——”宫保南眼神飘忽,“还在那边住呢?”
“没有,现在就剩我自己一个人了,用不了住那么大的房子,房租太贵。这不是想着出来找份长工么,大过年的,咋说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啊!”
“这么回事儿啊!那你一个人,也挺难吧!”
“不难!”李树娟强笑着说,“比我难的有的是,少了谁都得活嘛!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工作确实有点儿难找,慢慢来呗,总会有办法的!”
其实,长工好不好找另说,但临近过年,那些大户人家总少不了雇佣短工帮忙。
李树娟之所以处处碰壁,无外乎是身为一个寡妇,又破了相,才因此遭人嫌弃。
她不问自答,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虽然没有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