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祠堂跪着吗?”
“跑了。”
管事担心王侍再喝下去会说出些让自己都忍不住想弄死他的话来,便吓唬道:“老爷,大郎君怕是去出首了。”
他只想吓唬王侍,却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王侍的酒意瞬间没了一半,尽数化为冷汗,“追!”
护卫低头,“小人看到大郎君被几个军士给带走了。”
“老爷,老爷!”
一个仆妇冲进来,“外面有十余军士堵住了大门,杨桃被他们抓住了。”
杨桃便是那个小妾。
瞬间,王侍的另一半酒意尽数没了。他面色惨白,“那个贱人!是她!定然是她!”
可管事知晓,这事儿杨桃不知情。
“老爷,杨桃怕是不知情吧!”
王侍摆摆手,仆妇告退,出门就一溜小跑,准备回去收拾自己的值钱东西。
“是大郎!是他!那个逆子!”王侍咬牙切齿的道:“老夫怎地就生了这么一个逆子!早知晓当初就该把他……”
江南嫁女攀比之风盛行,嫁妆丰厚。哪怕是中产人家也叫苦不迭。至于中下阶层,生女儿号称能破家。
这等事儿和国力、当地经济水平有着紧密关系。富庶之地少有此等事,比如说杭州。但温台等地却颇多。
到了后来,不但溺女婴,男婴也难逃一死。原因依旧和经济有关系,生的太多了。
用溺婴来规避日后的嫁妆,规避养孩子的成本,这在大明中后期成为一种现象。
王侍这话自然不是因为养不起孩子,而是恨!
他踉踉跄跄走出书房,抬头,只见天边火光冲天。
“是码头方向。”管事说,可他的面色却格外惨淡。
“那些人呢?”王侍猛地回头问。
倭寇入城到现在,就算是蜗牛爬行,也该打到这边了吧?
“老爷,您听。”
管事指指北城方向。
王侍往北边走了几步,面色疑惑,“谁在放鞭炮?”
他缓缓看去,管事惨笑,“老爷,是火器。蒋庆之麾下的火器。”
“砰砰砰砰砰砰!”
一排排火枪兵轮换上前,用密集的火力把倭寇打的节节后退。
“首领跑了。”有人回头见到佐佐千木和军师在数十心腹的簇拥下往水门那边狂奔。
这是摧毁倭寇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至此,再无一人敢回头看一眼明军。
“跑啊!”
两侧的民居中,无数眼睛在门缝后观战。
一户人家中,男主人李进从得知倭寇进城后就慌了,准备带着妻儿逃跑。可妻子却是个冷静的,说此刻外面兵荒马乱,出去是找死。
倭寇的喊声和各种厮杀的声音不断传来,李进瘫坐在地上,妻子却跪在门口,从门缝中观战。
“倭寇好些人,起码上千,不止,不止……”
“他们来了。”
妻子冲向厨房,李进喊道:“让大郎和大娘子走!”
大儿子和大女儿在边上齐齐摇头。
妻子再度回来,丢给李进一把菜刀,自己拿着柴刀说:“和他们拼了!”
李进无力骂道:“你这个憨婆娘,那是官兵都打不过的倭寇,咱们……”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遮盖住了倭寇们的嘶吼声。
妻子跑到门边跪下,从门缝往外看,只见一排排明军步卒列阵而来。
“是长威伯的麾下!”妻子兴奋喊道。
“长威伯的麾下?”李进大喜,跑过来准备观战,可脚下拌蒜,身体扑到了大门上。这扇守护老李家三代人的大门轰的一下就倒塌了。
正在混乱中的倭寇,正节节推进的明军齐齐楞了一下。
“有伏兵!”明军那边有人喊。
倭寇那边亦是如此,有人喊道:“有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