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愤怒变为感激。
这等级别的较量不是他这等小杂鱼能掺合的，他偷瞥了蒋庆之一眼，就见这位年轻权贵拿出药烟，在案几上顿了顿，身边的侍女很是熟稔的为他点烟。
丢掉打造燧发枪的差使，对兵仗局和他陈实是一场灭顶之灾。
“宫中传闻，长威伯无子，陛下曾多次想赏赐女子给他，长威伯婉拒。只要他愿意多收几个女人，别说是番人女子，就算是仙女儿，陛下也只会抚须欣慰。”
李希哆嗦了一下，他一直觉得蒋庆之看着很和善，可此刻却觉得这位年轻权贵就是一头猛虎，随时都能把他和陈实给吞噬了。
李希走到中间，说道：“若是照着这般下去，兵仗局必然会丢了营造燧发枪的差使。丢了这个差事不说，按着咱的猜测，伯爷定然有许多精妙的火器……此后咱们兵仗局还有什么？”
怎么办？低头？
正在脑海中天人交战的陈实被这声喊吓了一跳。右侧蹲着两个男子，外面穿着布衣，可却遮不住里面锦衣卫的袍服。
番人牵着马，认真的道：“请叫我顾问大人波尔。”
蒋庆之摆出了公事公办的姿态，陈实心中一颤，打好的腹稿尽数忘了。
在等待通禀的时候，李希低声道：“用番人女子为侍女，会招来御史弹劾吧？毕竟那位是皇亲呐！”
“何事？”陈实下意识的道。
李希看着有些不安。
二人赶紧起身行礼。
陈实还维持着平等的姿态，边上的徐渭冷笑，“历来朝中都说，打造火器兵仗局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工部当年便是在与兵仗局的竞争中落败，退出了火器打造之事。这些年兵仗局独掌火器营造，颇为得意。陈太监这是觉着我墨家也该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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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还能得个人情不是。
轰隆！
伯府大门外，那个番人正和门子说话。
可陈实这些年不是没有对头，那些对头会坐视他去洗衣裳？弄死你才是王道！瞬间，陈实看向李希的目光变了。
李希一怔，“你们这是……故意的？”
是了。
徐渭话里的意思，蒋庆之不会手软，你陈实做了初一，他必定会做十五。就在陈实焦头烂额时，蒋庆之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好的，小波。”孙不同说道：“伯爷身边若是有个金发碧眼的侍女，那多有趣？”
波尔回头，“没有。”
陈实哆嗦了一下，心想李希这厮是疯了不成？“墨家打造的火器皆为上等，这是本分，咱不该怪伯爷不是？”李希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今日来作甚？”
陈实想到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陈实若是不愿低头，那么哪来哪去，别耽误伯爷的时间。
没有豪奢，没有高大上，但话题却高端的让他接不上。
“不故意，我二人早已成了某口枯井中的枯骨！”另一个锦衣卫男子背靠墙壁，惬意的晒着太阳，“看，如今多好。”
“你这等姿态伯爷见多了。”徐渭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当初杜贺也是这般，输人不输阵，宁可把家当赔光也不肯向伯爷低头。本来伯爷是想痛打落水狗，让显章侯府沦为京师笑话，以为后来者戒。可没想到杜贺却有个好娘子，果断带着他来投诚。否则，此刻哪还有什么显章侯府？更遑论在武勋中脱颖而出的显章侯！”
这是一条绝路！陈实面色惨白。
“见过长威伯。”
低头是必须低头的。
“葡萄牙人，也就是佛朗机人。”孙不同冲着波尔说道：“小波，那边可有女人？”
你站哪边的？再有，咱也是你能指责的？陈实大怒，可李希却恍若未觉，“咱们自以为兵仗局的机械之术独步天下，却忘了墨家才是机械之术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