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安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因为他看到杨庆复的大腿彻底不见了。
他拉住杨庆复,抽着自己的脸,大哭:
“杨帅,我真是个畜生啊,我怎么就在路上多睡了会呢?我带着你走,杨帅,我军中有个好手艺的,一定能救活你。”
忽然,刚刚还笑着的杨庆复一把抓住赵怀安,正色:
“赵大,为我父子杀了赵怀义,拿着他的头祭奠在我父子坟前!”
说完,杨庆复仰头看向手上的那面大纛,留恋地看了一眼,这是他的一辈子啊!
望此青山绿水,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黄景复,那位黎州刺史,于是他用最后的力气,对赵大说了句:
“记住,靠自己!高骈靠不住的!”
说完,杨庆复感觉好累好累,他努力拉住儿子的尸体,将他揽在手里,然后缓缓地靠在了赵怀安的怀里。
这一刻,赵怀安彷佛失去了什么东西,很痛很痛!
他放声大叫,胸中无穷愤怒需要宣泄。
缓缓的,赵怀安起身了,就抱着杨庆复的尸体,冲在场的骑士们,怒吼:
“搜!给我找到那个赵怀义!谁都不许杀他!”
几乎就是同时,从汉源谷地的北侧河谷地,也就是赵怀安逃难的那条路,一支庞大的军队出现在了战场。
而一来就直插流沙水,将南诏军主力彻底截断在了谷地战场。
……
这一日,胜负的转化来得过于快了。
当唐军出现在后方,彻底切断了南诏军的回归路后,南诏人再无斗志,纷纷卷下旗帜,向唐军跪地投降。
而因为隆舜就在军中,并以高价格收购这些俘口,所以这些出现在战场上的外藩军都选择接受南诏军的投降。
一时间,投降就如同疾病一样扩散,刚刚还将胜利揽在怀里痛吻的南诏人,转瞬间就品尝着败亡的滋味。
与此同时,像杨茂言这样蛇鼠两端的西川军将,望着排山倒海杀出的外藩军,心中的后悔和苦涩达到了顶点。
尤其是杨茂言,他更是望着那些外藩军的旗帜,怒骂:
“狗辈,如何不能来得再快一点?要是来得再早一点,我如何会做这样的事!”
他看了一圈同样绝望的军将们,恨声道:
“如今,要想不连累宗亲家族,就只能自戕以谢罪了!”
说完,他就对牙兵们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一个,一左一右,用白绫勒死了刚刚逼迫他投敌的牙将们。
此刻,望着吐着舌头惨死的一干人,杨茂言笑着笑着哭了,随后骂了一句,抽刀抹了脖子。
可恨啊!命运何薄于我!
……
此刻,赵怀带着突骑们一路追索着,刚刚刘知俊说看到了赵怀义,于是突骑们直奔过来。
可这一奔就发现,他们的前方有一军阵正向着北面移动,那里是白溪关的方向,此前任可知就驻扎在那边。
对了,也不知道老任现在如何了?他还欠咱一顿酒呢!
他见这支军队还高悬着一面旗帜,上写:
“是心作佛,是心是佛”。
赵怀安看不懂,骂了句:
“写得什么狗屁!冲过去!”
说完,挺槊夹马,率队驰奔过去。
此时,这支南诏军在发现唐军的援兵赶到后,实已军心动摇,又当头遇到一支唐军突骑,士气更加低落。
可他们是罗苴子啊,是万众选一的罗苴子,他们如何能逃呢?
所以他们也结阵,试图对抗驰奔过来的保义都突骑。
可在野外骤然遇到这等规模的骑军,就是心气再高又如何?明明兵力数倍于赵怀安等人,可还是被赵怀安等人冲得七零八落。
鲜血染红了草甸,到处都是伏尸和残肢。
南诏军中有一支禁军,为羽仪军,皆为国中高官子弟,一直护卫着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