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替他研墨、磨笔。
纸上有墨香,院中有花香,一切都静好。
这就是她记忆里最亮的一天。
少年阿彦背着书篓,从桥那头跑来,笑声穿过阳光。
“甜儿!”
他一边喘气,一边扬起手里的信纸。
“我去城里考举!等我回来,再见面的时候,你穿红衣——我好认。”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件未染的布料,红线还没缝完。
“红衣?”她笑着问,“好啊,红衣就红衣。”
风过树梢,槐花落了一地。
那花白如雪,她以为那是幸福的预兆。
梦色渐冷。
灰暗的火光吞没了夏天。
北胡入寇,烽烟漫天。
阿彦弃文从军,身披铠甲,从石桥上走。
他回头的笑依旧温柔:“等我。”
她点头:“我会点灯,等你。”
桥下的水倒映出她的影子,细碎颤斗。
可等来的不是良人凯旋而归。
却是,一纸噩耗。
信断思绝。
夜复一夜,她在学堂里点两盏灯——
一盏为自己,一盏为他。
灯光在风中晃动,就象他的笑容。
那一年冬天,雪落得极深。
有传令兵踏着冰河而来,
带来一句话:“阿彦,战死北疆。”
烛火颤斗。
她的手一松,烛泪溅在手背。
夜色将村庄染成灰白。
她坐在桌前,
桌上摊开宣纸,墨色还未干。
她穿上那件红衣——那是他们的“约定”。
她轻轻提笔。
“天涯不远路难寻,
冰雪封心梦不真。
若君不返槐花下,
红衣守到暮春尘。”
她写得很慢,每一笔都象是在勾勒回忆。
写完最后一行,她将笔搁下。
灯火摇曳,映出她微笑的侧脸。
“阿彦,你看,我信守承诺了。”
她低语,声音温柔得象梦。
她解下腕上的铜铃,放在案上。
铃声轻响一声,象是应答。
她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门。
风雪扑面,冰冷刺骨。
她抬头望向北方,轻轻闭上眼。
烛火在风中摇曳,
红衣在夜色中微微晃动,
像燃烧的槐花。
她的手垂下,
身体随风轻轻倾倒。
铜铃落地,发出最后一声清脆的叮。
烛火倒燃,油尽灯枯。
那一夜,望川村的雪化作红。
后来的人说,
她的魂并没有离开。
她坐在槐树下,抱着那只黄雀的竹笼,
一遍一遍地看着石桥的尽头。
她在等。
等那个答应回来的少年。
只是再也没有人走过那座桥。
梦碎。
她再次奔跑在山道上。
雾气吞没她的脚踝,青石在脚下化作一滩滩暗红。
她的双眼空洞,嘴角在微微抽动,
象是在低语,又象是在哭。
铃声,再次响起。
“叮——叮——”
那是铜铃破碎的残响,
却在她的心里一下一下敲击。
雾的深处,传来无数迭加的声音:
“回去吧——”
“回家吧——”
她拼命摇头。
“我不能回去那里已经没了家。”
雾在她身后合拢。
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她的影子再次从地面爬起,
在她身后拉开双臂,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