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者最危险的时刻,
是他听见自己的掌声。
而神从不鼓掌,神只等待。
核弹井的盖口半掩着,金属在风中发出细小的呻吟。
夜色厚重如海,弥漫着硝烟、血和蒸汽的味道。
深海梦魇的舰队横陈在天幕下,黑铁的船身反射着微光,宛如沉睡在天空的鲸群。
炮火停息后,甲板的喧嚣回来了。
有人在桅杆上倒酒,有人拍着战友的肩,笑着骂着。
赤龙号的船首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灯火摇晃,映出一张张沾满灰烬的脸。
那是赢的表情——疲惫,却放松。
“我们要赢了。”
“要?已经赢了!”
一个满脸血痕的水手端起酒壶,冲着夜空大喊,
“喝啊!敬核焰!”
壶中的酒光在火星中炸开,象一颗小型的流星。
卡尔维诺靠在甲板栏杆上,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敲着节奏。
莉莉娅坐在他旁边,咬着糖棍,嘴角带笑:“今天的夜真漂亮。”
“因为所有的星都在看他们死。”卡尔维诺的声音低低的,象是在说梦。
炮火的光终于散去,风里传来海的味道。
徐龙站在舰首,火枪搭在肩上,目光望向那座核基地的方向。
远处的地平线亮着一条银线,那是导弹井的冷光。
他没有笑,只是皱眉。
“太安静了,”他喃喃,“连死人都该有呼吸。”
地面上,基地外围的四象防阵仍在运转。
萧涟音坐在一截废弃的炮台上,手里转着未开封的酒瓶,九尾狐君卧在她脚边。
风吹起她的发,她用力灌了一口酒,眯眼望向远处。
“赢得有点太容易了。”她喃喃。
不远处,莉莉娅在北侧调整倒悬之海的结界,灯光照在她白淅的面孔上,象一层冷漆。
“结界完好,东线无波动。”她的声音从通信频道传来,
“就象没有敌人。”
卡尔维诺的回音从东侧传来:“花开院那边,静得诡异。”
司命立在导弹井外,头顶的电子光幕不断闪铄。
【00:03:00】——数字亮起的瞬间,整片战场仿佛屏住了呼吸。
倒计时的声音不响,但每一个人都能听见它的节奏在胸腔里跳动。
“信号稳定。”
“激活串行锁定。”
机械声、脚步声、呼吸声,全都融合成同一个韵律——那是胜利的节奏。
司命背手而立,目光投向高空,
“胜利来的太快了。”他轻声笑了笑。
身旁的信奈安静地站着,刀已入鞘,眼神平静,象是在守护,又象在等待。
风从导弹井的深处吹上来,带着一种寒意。
那是过于安静的风。
连风里,也没有尘土的声音。
赤龙号的甲板上载来悠长的笛声——那是某个海盗在吹起他们出海前的曲子。
旋律很短,很旧,象是流浪者的哀歌。
海风卷着音符飘向基地方向,在金属的墙面上碎成微弱的回响。
萧谨言倚在镜湖的边缘,脚尖踢着石块:“他们不来了?”
“看来真不来了。”萧涟音回答。
他挠挠头,笑了:“无趣。准备得这么多,结果敌人一个都不冲进来。”
司命轻轻侧头:“别急,输的人已经输了。我们赢了。”
他说完,微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抬眼望着天——那片夜空,忽然闪了一下。
不是炮火,也不是雷电。
而是某种“眼睛”一样的光,微微张开,又闭上。
他皱眉,但没有说话。
导弹井边的风更冷了。
倒计时在天幕上跳动:【0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