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塔脚,人人都是旅客。
当钟声响起,谁是同伴,谁是猎物,
不过看信的第一句。」
手机铃声把梦生生掐断。
司命从柔软的床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伸手在枕边、地毯、床沿摸索了半天,才在沙发底下摸出那部黑色手机。
屏幕亮着,红点闪烁——一条视频留言。
他按开。
娜塔莎的脸几乎贴满屏幕,背景是塔前的喧嚣与斜斜灯影。
“——喂!司命?今天可是进塔的日子!你敢睡过头?!”
她愤怒到笑,咬字清晰,“赶紧滚过来。十分钟。”
留言啪地结束。
司命坐起,揉揉太阳穴,蹑手蹑脚进了盥洗间,冷水泼了脸,对着镜子拍了两下自己的腮帮子。
“很好,”他对镜子里的白面具挤出一个精神的弧度,“又是扮演新手菜鸟的一天。”
飞行小车的士在塔前广场悬停。司命下车的时候,广场已挤满了各色人群:
披斗篷的、穿制服的、背长箱的、抱猫的每个人头顶都映着一条淡淡的积分条,像被塔用数字给出了“价值”。
天光黯淡,巨塔的影子压得广场像一口浅井。
不远处,秘诡师工会的队伍旌旗招展,一个妖娆的东风贵妇正与娜塔莎亲切交谈。
娜塔莎看见司命,朝他用力挥手:“这边!”
司命无奈走过去,微微颔首,向贵妇致意:“理事,婼离。”
婼离的笑极美,但眼底没有温度。她抬手,指尖轻轻并拢,像是在与什么无形之物对齐:
“命运之主,至高的千面者,你终究还是和我们并肩前行了。怎么样?期待重返塔内杀戮的日子吗?”
司命摇头,打了个哈欠:“不。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个回笼觉,真的。”
婼离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看一枚刚从流水线上下来的新零件,精确,干净:
“好了,别贫嘴。记住,当我们踏入塔内,谁也不知道会被送去哪里。你见到的人,一个都不值得信任。
积分、获胜、逃离、完成任务——那就是你的一切。
如果在塔里,你的任务是杀死我,记得,不要留情。而我,也一样。”
娜塔莎摊了摊手,给司命一个“别被吓到”的表情,补了一句:
“也不用这么决绝——司命,如果任务中说明你可以付出90的积分换一次逃离塔的机会。
记住必要时一定要用掉它,保住性命比积分重要。
还有,看住你的星灾,别把分数都输在塔里,回到塔基就没筹码买黄金果,到时候连维持自我的星灾都不够——谁也救不了你。”
司命点头,依旧困:“明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婼离转身,仰望那座刺破云海的灰白巨塔。
她像是在倾听什么极远的声响,片刻,淡淡道:
“等它饿了的时候。”
“自然会把我们——吞进去。”
广场上风掠过,旌旗猎猎。
塔壁无声,好像在屏息。
司命揉着眼角,语气里还带着睡意:“什么叫它饿了的时候?”
婼离只是侧头,没有回答。
下一刻,塔本身给出了答案。
轰——
一阵无以名状的呜咽声,从那直入天穹的巨影深处传来。
那不是风声,也不是金属摩擦,而是一种混杂着哭泣与低吟的怪音,像是古老教堂中无数喉音在合唱,带着不祥的回荡。
司命抬头。
他看见了此生最不可名状的景象——
那座耸立天地之间的黑色巨塔,表面正在缓缓转动。
随着塔壁翻覆,另一面逐渐显露出来
在那里,原本光滑无暇的石壁上,骤然裂开了一张张巨口。
大大小小,或狭长或圆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