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脊床中央,司命一个人还躺着。
他缓缓睁开眼睛。
眼里没有一丝病态虚弱。
只有一种彻骨的清明。
他望着天板,低声喃喃:
“疼……是真的。”
“但也确实……太上头了。”
他嘴角带笑,像是刚刚赌徒出完底牌、等着揭幕的那一刻。
那不是讽刺。
也不是快意。
更像是一场大病之后,意识在昏沉中生出的火星。
他缓缓抬起手。
看着自己的指尖——那曾经握住千面命笔、点燃十星、撕开疯子十三命名逻辑的手。
“千面者。”
“你说……”
“我们下一次,还要赌多大?”
他闭上眼,仰头靠在脊床上。
嘴角的笑意,像火堆燃尽后那一点点不肯熄灭的余烬。
星曜秘所·主阶通廊。
整条走廊由陨银与沉金交错嵌制而成,星光从顶端恒定流转的轨道石上折射下来,
在地面反映出斑斓如银河的光痕,如梦中展开的星图缓缓翻页。
这是秘诡师公会紧急设立的【秘骸善后联络中枢】,坐落在星曜核心防御层之中。
而此刻,走廊尽头,一人背影笔直地立着,身前投映着一道虚像。
庄夜歌。
而虚像之上,披着黑袍,面容隐于黄泉波纹之下,轮廓若现,是酆都门真正的“冥途指令者”。
庄夜歌语气平静如旧:
“是,我已完成黄泉渡引任务。”
“此次借命燃灯,未收魂,仅渡星桥。”
“不视为违命。”
黄泉使者声音缓慢而如经文滚动般沉稳:
“回冥。”
庄夜歌点头。
没有告别。
更无感谢。
他原本便是行走于“死潮”边界的引渡者,一只脚永远踏在黄泉上,一只脚踏在人间。
他从不停留,也从不奢望被记住。
他转身要走。
却恰好与司命对上目光。
两人隔着流动的星辉对视了一秒。
庄夜歌微顿,终究走了上前。
“还活着。”
他说这三个字,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黑红交缠的咒印。
他递给司命:
“我的联系方式。你,可以呼唤我一次。”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
“你,欠我一笔。”
“我,欠你一命。”
司命接过,嘴角扬起一抹疲惫却坦然的笑:
“命这种东西,我正想要多一点。”
庄夜歌没有再说什么,只轻轻点头。
他的背影没有留恋。
引渡人从不谈感情。
只谈“路”。
—
另一侧庭院。
晨光温和,透过秘所高塔之间的缝隙洒落在石阶上,落在林婉清与林恩肩头。
她们并肩坐着,说着未来。
林婉清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只是眼底仍带些疲惫。
林恩一边看着天,一边低声开口:
“我决定……暂时退出秘诡世界一段时间。”
林婉清惊讶地回头:
“你不是一直……”
林恩轻轻一笑,神情温和:
“星灾是目标。但知识,也是。”
“我想去你们门世界的大学里,念几年。”
“学物理、生物、心理……还有哲学。”
她停顿一下,又低声补了一句:
“不是为了逃离战场,而是——我想更明白,‘神性’到底是什么。”
林婉清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就是答复。
—
此时,鲁道夫与段行舟也快步走来。
鲁道夫换上了一身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