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体温失衡,命纹星图几乎全数熄灭,只剩下心脉处极浅的一点斑光,如临终残烛,摇摇欲坠。
维拉在为她检查时眉头紧锁,声音低得像怕惊扰谁的梦:“理智之星只剩下一点残焰……她当时服下的药剂,已经让她连做梦的能力都快没有了。”
而那些原本追随她的忠犬。
全部阵亡。
无人生还。
他们曾以忠诚与敬意构筑起萧涟音背后的防线,而如今,却只剩一片死寂。
“熔钢守魂”在废墟深处依旧发出金属破损般的低吼声,像是某种被遗忘的机械幽灵,
在以腐朽回音提醒着众人——这一切,不是结束。
而是一场警告。
——王奕辰的警告。
没人开口提起。
但在场的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明白,那一夜的“意外”不是偶然,不是失误,而是一场早已被部署好的猎杀剧本。
司命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在高地,静静俯视着整片废墟。
仿佛在读一幅被撕裂,又被粗粝地拼贴过的地图。
这地图上有焦黑的血痕,有冷却的钢渣,有无声倒塌的信仰,也有沉默的眼睛。
唯独没有——方向。
维拉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她不习惯替人治疗,过去不曾,也不愿去接触别人灵魂深处最脆弱的部分。
更不习惯——面对萧涟音这种“不会倒下”的人,如今却沉睡不醒。
她的身体冷得无法插针,只能依靠领域的细致微控,将那支高浓度的“生命热脉素”一点一点渗透至心脉与神经接合点之间。
那种输入方式,就像一点点给一颗冰封的星星重新点火。
维拉低声咬牙,声音里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恼怒:“你该醒来。”
“你堂堂狐妃之主,堂堂红夜血统的继承者,你不该就这么躺着。”
“你不该被——那种人击败。”
她的语气中没有哭腔,却比哀伤更深沉,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
在昨夜的终局战斗中,萧涟音燃尽最后一颗星,以狐神之姿完成了对冯布兰克的终结一击。
而如今,她仿佛也被那一击带走了灵魂。
维拉忍住体内尚未平息的星图反噬,用指尖将护板温度再调高一点,试图用每一滴温度,拉住她未断的意识。
身旁,鲁道夫倚着断墙静坐,察觉到她动作的停顿,轻声问道:
“她……还能醒吗?”
维拉沉默了。
那沉默如冰封的月夜,漫长而沉重。
半晌,她才低声叹息,嗓音低哑:
“醒不醒,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死。”
鲁道夫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闭上眼睛,低声应了一句:“我明白了。”
维拉不信命运。
从来不信。
她信现实、信秩序、信冷静的判断和人力的筹码。
可此刻,她却双手合十,放在自己额前,低声呢喃着一句祷语,那声音小到仿佛连风都无法听清。
但她说了。
用最恳切、最不擅长的方式,向着那灰暗苍穹倾诉:
“若有星光尚未熄灭,”
“请为她点亮一个——晨光的出口。”
无人回应她。
只有风,在废墟之间流过,裹挟着血腥与尘土,在撕裂的战场边缘留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仿佛是在对天倾诉,也仿佛在自言。
因为她知道。
哪怕神明早已死去,
这座战场上,总还有人,会为他人点燃最后一颗星。
司命坐在一块断石上,低头擦拭着手中【命运之主】的卡面。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清理灰尘,又像是在抚摸一件伤痕累累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