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废墟,卷起破碎的灰尘与咒纹残屑,绕过神社废墟与倒塌的鸟居,呼啸着带走夜里残存的回音。
维拉收起一贯的笑容,长久沉默。
她平日总带着三分调侃、三分潇洒、四分无所谓,可此刻,她那双总在戏弄他人的眼里只剩下冷意与某种难以言说的敬畏。
格雷戈里低声开口,像是在为投影中十二位消逝的秘诡师念下最后的悼词:
“禁忌……最终会孕育疯狂。”
“而疯狂,终将吞噬天才。”
火堆跳动的光在他的面庞上拉出深深的阴影,像是为过往的一切加上不可逆的标点。
蓝色投影已然结束。
可它留下的——
不仅是震撼。
更是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深深刻在信奈心中。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火堆旁,肩背依旧挺直,整个人仿佛仍是那个一令既出、言语如刃的律法代行者。
可她那一贯冷冽的眼神,此刻却被一种难以遮掩的脆弱,缓慢侵蚀。
她低头,望着被火焚尽只剩焦黑灰烬的日记封面,指尖轻轻划过纸灰,像是在触碰一段不该翻阅的旧梦。
良久,她终于开口。
声音低沉,却清晰如裁决:
“她是……十二人之一。”
众人抬头,神色皆动。
“那个——被第十三号亲手投入冶魂炉,在咒火中挣扎着成形的秘骸之一。”
“那个曾在我耳边轻声说要带我一起登上星灾之巅的人。”
“那个在所有人都否定我天赋的时候,唯一偷偷把‘前鬼’原始术页塞进我咒典的人。”
“她,是那十二天才中的一员。”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锋,直指心脏。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炼成一具……‘工具’。”
没人敢接话。
哪怕是司命,此刻也不再调侃,手中那张早已磨旧的扑克牌无声地滑入袖口。
火堆劈啪炸出一缕细小的火星,信奈的目光微微一动,缓缓抬头,望向夜幕已褪、天色渐白的东方。
她站起身来,身形笔直,如祭仪后最后一位退出神坛的女祭司。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而寒冷的肃穆,像是从星图中撕裂而出的判词:
“她不是死于失败。”
“她死于——被判定为失败。”
“是整个星灾系统,是那些构建术式结构的施政者,是每一个只看成功率与精神负担的评定员——把她,连同那十一位秘诡师,一起,扔进了那场献祭。”
“我们都以为她疯了。”
“可她从未疯。”
“她只是……比我们所有人都早一步,看见了神明的背后——”
她停顿,眼神一瞬发红,却没有泪落。
“那里,只有一只眼睛。”
“那是一只正在‘打分’的眼睛。”
说完这句话,她像终于吐尽了压在心头十几年的哀悼,语气轻了半分:
“她是御神院·美奈子。”
“我的姐姐。”
“如今不在世上。”
“只剩一个编号:‘秘骸07号’。”
风起,吹动她的衣角。那一刻,她不再是御神院的执行官,不再是执法使。
她只是——站在废墟前的妹妹。
—
良久之后,维拉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打破沉默。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节奏,却压着一层寒意:
“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了。”
“秘骸之城的核心,从来就不是仪式失控,也不是技术事故。”
“而是一场——有预谋的神性逆袭。”
她环视众人,语气清晰如术式咒文:
“编号十三核心,它拥有完整的计算能力、自我剧本结构,符文学习与识别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