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在星灾晋升的考核场,可那一夜,我才明白:
——那不是“祭坛”。
——是“挖坟者”的坟。
「我试图引导亡灵之气,引咒稳魂,以家族所传之术安抚他们。」
「可一具接一具的尸体,从墓圈之外爬出。」
他们没有瞳孔,只有星光白芒在眼窝中缓缓摇曳。
他们不是普通亡灵,他们是——星灾投放的“镜面审判”。
每一具身影,皆带着我曾背弃、放弃、毁灭过的咒术失败者的脸。
我呼咒。施法。尝试镇压。
可一切术语在我口中扭曲成反义词,符纸在我指间裂解成星形碎口。
我亲手构建的术式,在这里失效。
不,是星灾——它从未承认我为“人类”。
它拒绝我,不是因为我不够强。
是因为我“不够干净”。
我,逃了。
我逃出法坛,奔向禁阁,藏入梦中。
可梦境也成了囚笼。
「夜里,我反复做梦,梦见星辰睁眼,却冷漠地闭上。」
它看见我了。它听见我了。
可它闭眼。
不是拒绝我。
是漠视我。
我开始产生幻觉:
角落的影子——不再是影子,而是“未来自己的尸体”,正躺在其中,等待替我接管命运的那一刻;
符文在咒纸上开始倒流——它们退回了最初、退回到家族咒术禁术未成形的原型状态,一种原始而野蛮的力量,在撕咬我的术道;
我看见“另一个我”从封印棺椁中爬出,眼神空洞,嗓音如雾:
“你,是你自己的失败者。”
我开始害怕火光——它不再温暖,它变成了星灾睁眼后的“灼光瞳孔”;
我开始惧怕星空——那不再是引导,而是悬在背后的“审判席”;
我开始逃避自己的名字——
每当我试图念出“美奈子”二字,我便会质疑:这个名字……还属于我吗?
是我吗?
还是——那早就死在咒轮试炼之夜,被星灾拒绝、被世界丢弃的,另一个失败的造神者?
信奈默默读完这一页,指尖停在那句涂抹多次的句尾上。
“你是自己的失败者。”
风,轻轻吹过,拂起书页一角。
火光在她眼中明灭不定,而她的眼眸,却比夜更深。
曾经那个仰望星河、誓言登神的姐姐——在星灾门前,被自己扯碎了脸。
她不是不够强。
她只是,不再相信自己配得上“人”。
「我失败了。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失败,命纹星图都会黯淡一圈,我的理智被永久剥离一点。
那种痛,不是身体之痛,而是自我意识的剥离,像是某个在灵魂中写下名字的存在,在一寸一寸地擦去我是谁。
星灾依旧在低语。
它说我还不够。
不够堕落。
——星灾,正在“重写”我。
可它重写不了的,是当我呼唤之后,那片死寂中的沉默。
「我祈祷,我献祭,我呼唤。可星灾,从未回望我。」
我曾焚烧三十三只失控的式神,把它们燃成灵质,用以献祭星灾核心。
我将母亲的遗骨磨成灰,调入血咒,制成“血亲铭印”,烙印在我的命纹之上。
我甚至……咬下了自己左手的拇指,用鲜血在星图中央书写出那句誓言:
「我将以吾之身,坠入星灾。」
我把我的技艺、记忆、身体的一部分都献了出去。
但我始终——保留着一点东西。
那一块,无法用术式剥离的存在。
它像一小撮火星,在堕落的暴雪中倔强地闪烁。
那是——我还在思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