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十,轻声祈祷,仿佛那一声声念诵不是为神明,而是为鲁道夫的勇气加冕。
这,不是一场赌局。
而是一场,向死亡讨价还价的仪式。
“第一局——石头,对方布。”
鲁道夫输了。
“第二局——剪刀,对方石头。”
他又输了。
两次落败,便是死亡判决。
喉咙发紧,指尖冰冷,连血液仿佛都停滞在静脉中。
他机械地站立着,皮肤开始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意识尚未崩溃,但理智正在被一种近乎动物性的恐惧吞噬。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曾是工程师,研究的是安全缓冲、撞击力分散,见惯了模拟车祸中的死亡数据。
钢铁被碾碎、骨架扭曲、座舱塌陷……无数次在电脑模拟器中重演的冷冰冰画面,此刻仿佛正一帧帧从他脑中倒带。
而现在,那些曾在他屏幕上“以他人之名”反复上演的死亡,将由他来亲身体验。
他颤抖着,脑中闪过一幕幕生活的细节:妻子炒菜时的小咳嗽、女儿睡前的咿呀声、他抽屉里那封始终没来得及交的辞职信,
还有未完结的自动化课程论文,第十九页标题还留着空格。
他不想死。
可轮到他来选择的时候,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牛头怪动了。
它那如山般的身躯猛地前倾,厚重的蹄足在地面上砸出裂痕,双臂鼓胀如缆索绷紧,锤柄震颤发出尖锐金属音。
空气在它举锤的瞬间塌陷,似有一道低沉的雷霆在头顶滚过。
锤子高举过头,斑驳的血迹与混凝的白色黏液如泪珠滑落。
下一瞬,死亡扑面而至。
风压卷起他额前的碎发,头皮如针刺般发麻,他瞪大双眼,想闭却又闭不上的眼睑,
仿佛要用尽生命的最后一秒将那一幕看个清楚。
然后——
一道声音响起。
不是咆哮,也不是悲鸣。
那是一道悠扬而空灵的女声,仿佛自天穹裂隙中洒下的星尘,温柔却坚定地落入这片死寂。
没有歌词,只有音符,如银铃击雪,如晨光照林。
歌声轻轻地荡开,如羽翼般轻柔,穿透压抑的黑雾,如夜航灯塔,给绝望的眼睛重新赋予方向。
鲁道夫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仿佛那一刻,
他听见了妻子在厨房哼着歌、女儿在走廊奔跑的回声、那个小小的家中,从未被黑暗染指的温暖。
可……预想中的冲击没有来。
“砰”的一声闷响,震耳欲聋!
他猛地睁眼。
锤子停住了。
距离他的头颅——不到十厘米。
那柄蕴含着千钧之力的大锤,此刻却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结界,被死死阻挡在死亡线之外。
锤面在剧烈颤抖,但仿佛被某种神圣的力量定格,无论牛头怪如何咆哮挣扎,都无法再向前推进哪怕一厘米。
一道圣洁的光膜缓缓浮现在他头顶,洁白如初雪,泛着淡金的涟漪。
那是天使的羽翼,是信仰的化身,是人类意志在生死之间留下的微光残响。
维拉站在后方,胸前吊坠微微发亮,她的嘴唇仍在轻轻颂唱,眼神温和却坚定。
——她守住了他的命。
鲁道夫站在原地,僵硬得像石像。
他还活着。
但他的心,仍未止颤。
因为他知道,从此之后,他再也不会把“死”这个字,仅仅当作概念了。
身后,维拉的低语在沉寂中响起,声如羽落,穿过层层结界:
“高阶命运系秘诡,赞歌天使的庇护,团队增益型。”
她的话语平静,没有任何解释,却像一枚落子,精准地投向王奕辰队伍所在的方向。
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