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面色一红——她只顾着害怕,还真忘了这事。
眼见季松已经端起了瓢柄,沈禾也伸手去拿另一半瓢柄——
两半瓢柄间有红线相连,瓢又小底大口,沈禾端起瓢柄时,红线一时绷直,酒水有些晃荡,险些漾出来。
“夫人何必心急;只要是夫人,无论多晚,我都陪你喝这份合卺酒,”季松声音低沉微哑,笑意荡漾其间,沈禾双手端起瓢,垂眼轻笑:“那便……多谢夫君体谅。”
因有红线相连,季松上前半步,离沈禾更近了些;偏生沈禾又矮他许多,为了照顾沈禾,季松特意低了低头,不想竟碰到了沈禾额头——
沈禾正饮酒,遭此变故,不由抬头望向季松。
季松颇有些尴尬,连忙低头饮酒;既饮了酒,便到了交换再饮的时候了。
饮对方饮过的酒……
沈禾心中有些膈应,但依旧双手将瓢奉上——
季松面颊飞红,低声道:“我方才洗漱过了。”
言罢,飞快地接过瓢柄,不等沈禾开口便将瓢底的酒水一饮而尽。
瓢底遮住季松面容,沈禾轻笑,心头膈应少了许多,也学着季松的样子将酒水一饮而尽。
再抬眼,刚好落进季松含笑的眼中。
季松道:“虽说苗苗不爱酒气,但今日情况特殊……快吃些东西,咱们便安歇了。”
说话间,季松将两半瓢合而为一,又用红线缠在葫芦腰间。他一面动作一面朝床榻走去:“面在桌上,你快吃,当心坨了。”
沈禾暗暗感激季松的用心。两人虽说结发为夫妻,但并不算熟悉彼此;此番互饮对方饮过的酒已然令她不适了,倘若他看着她,她如何才能将那碗面吃下?
季松利落地收拾床榻,沈禾能听见莲子枣子等物被收拢到一起时的轻响。
沈禾略略放松了些,坐在桌前小口吃面。
面依旧冒着热气,里头有些许青菜,只是有些咸,沈禾不住饮水,忽然听见季松的声音。
季松道:“苗苗,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面太咸,沈禾又紧张,闻言放下了筷子:“夫君只管吩咐。”
一时静默,片刻后,季松轻声道:“不是吩咐,是商量——”
季松声音又低了几分:“苗苗,我……我能不能睡在床上?”
能不能……睡在床上?
沈禾把碗推到一边,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沈禾自然不愿意同他同床共枕;但对方门第高,沈禾又无法拒绝他。想了想,沈禾又把问题踢给了季松:“子劲……这是何意?”
“就是……”季松依旧在床榻间,因着屏风遮挡,沈禾看不见他的身影,只听见他言语越发吞吐:“就是你刚刚嫁过来,我们并不算熟悉,今夜就云雨……似乎有些太早了。”
“我不愿意这样草率莽撞地要了你。”
这话十分君子,却直白莽撞地进了沈禾心头,她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又听见季松的声音:“我想着,咱们都还年轻,晚些……也不无不可。”
“等咱们熟悉了彼此,或许才水到渠成……”
“我不愿意你不开心。”
沈禾听到一声叹息,叹息后是季松的辩驳:“昔日我知道你有婚约,却因着一己之私强行毁了你的姻缘……彼时我怕我意志不坚,你就轻易放弃了我,所以强行做出一副强势模样,此时……此时我装不下去了。”
真说起来,这桩婚事能够促成,少不了沈禾的推波助澜,她又有什么脸面去指责季松?当即也叹息起来:“这事不怪你,我也有许多的错处……”
“自然是怨我!”季松声音急促,沈禾微笑着打断他的话:“往事已矣。这件事,咱们以后不要再谈了,好不好?”
一阵沉默,沉默后季松应答果断:“好。”
“……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同我共寝一床……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