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惴惴。
“传信孙熙,不用他帮忙带信,但至少帮我带句话到洛洛面前。”姬昌一惊。
殿下对那位洛姑娘身边的孙熙居然都如此客气、体贴,不忍为难?但他态度凛然,不敢置喙,只竖起耳朵听着。姬子骞:“托他帮我告诉洛洛,待我此间事了,我今岁定抽空回去见她。“亲自向她赔不是,再,再兑现诺言。”
姬昌应声:“是。”
他觉得自家主上的这一套组合拳下来,那位洛姑娘怎么着也该消气了吧?殿下何等尊贵地位?
如寻常男子一般,甚至比寻常男子还要低声下气那般多。一封接着一封的书信解释,私库的珍宝收藏随予奉上,还承诺了亲自道歉。他就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帝王会给皇后嫔妃赔不是的。因此,姬昌这回颇有底气地应声后离去了。姬昌走后,姬子骞将剩下的奏章批完,静静将凉茶饮尽,才起身出去。“去见见太后。"他吩咐道。
时隔七日,再次见到他的母后。
那个在他印象里永远温柔慈和、雍容美丽的女子,此时身形消瘦、一身缟素,面色空洞,听见声音转身望他的眼神都是怨恨但又带着惧怕。“母后。“姬子骞轻声唤道,规矩地行了一个礼。孙依月几乎是一听见他的声音,就身子止不住地颤了一下。此刻看见他行礼,第一反应居然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这个魔鬼!”
“子琰是你的亲弟弟呀?你居然忍心下手?”“他是你的亲弟弟啊,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当着我的面将你的同胞弟弟…她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落下,语气带着颤都不敢说全,“你便是这样为人兄、为人子的?”
“即便是成王败寇,为何连个全尸都不给子琰留下?”“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坐上皇位?这北楚都迟早毁在你的手里!”“姬子骞,你会遭报应的!”
孙依月越说越激动,见姬子骞没有反应,甚至面色都毫无波动的冷然之后,似乎被刺激到了,更是越说越肆无忌惮。殿内寥寥几个内侍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听了太后这一番胡言,他们还有命活吗?
同时,他们也不理解,这姬子琰都死了。
太后如今唯一的依靠不就是当今陛下吗?
莫不是失心疯了、脑子坏了,才这样对陛下说话?当事人姬子骞安静地听了全程,眼皮都没掀动一下。他只觉得有点可笑,有点不耐,有点荒唐。这些复杂的情绪,让他都懒得质问。
难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吗?
你是我的生母,却对我亲自下毒、射箭。
难道姬子琰当日想过要他给留个全尸?
为何,如此偏颇?
这一切,他在莳阳县有了答案。
现在,似乎都不必再问了。
过来亲自见这一眼,也不过是验证一个已知的结局。孙依月仍恨恨地看着他,眼眶带泪,语气质问:“你今天过来是做什么?”“是想把你的亲生母亲也杀死吗?像杀死你的同胞弟弟一般?”嘶。
殿内几个内侍真要被吓得两股战战了。
不是,这太后真的是脑子有病了吧?什么话都敢说?毕竞,稍微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知道,太后是不可能死的,但他们……可能真活不了了。
有内侍便忍不住去偷瞄姬子骞的面色。
居然惊讶地发现,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说了这般诛心之言,青年帝王居然仍是面不改色的,甚至唇角还隐隐勾起了丝笑意。语气居然,没听错吧?听起来还温和了一些。姬子骞:“母后,我怎么可能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您是我的生母,是北楚最尊贵的太后。”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这话一出,殿内内侍都惊了。
陛下好气量啊!
孙依月也愣住了,一时间没再继续说话。
姬子骞也停顿了片刻。
偌大的殿内,瞬间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