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道边缘不太整齐的裁剪线,自上而下,随着喀嚓声一点点扩大,露出外部淡青色的精神海。
发展到这种程度的话,按照以往的经验,至多十秒,这片天空就会彻底塌陷。
沈希真将掌心合拢了一点,紧张地屏住呼吸,用鼻尖贴住了小鸟的头顶。
然而,最终的时刻却迟迟没有到来。
那道缝隙已经裂到了地平线,外界涌动的精神力也开始往里流动,但在濒临崩塌前,天空开裂的速度却突然减缓了,又过了一会儿,竟然直接停了下来。
裂缝停下了所有变化,静静地嵌在天空中,像一只宝石刻成、没有生命的眼睛。
沈希真尚未反应过来,愣愣地仰头看着。
突然,手心的小鸟动了动,扑扇了几下翅膀,用尖尖的喙啄了啄她的食指,软软的羽毛随着动作穿过指缝,微微晃动着。
沈希真僵硬地看向手掌。
“是你在阻止吗?”她难以置信地问着,想通过精神体询问本体,“蓝琦?”
鸟儿没办法解答这个疑问。
精神体虽然能和本体共感,但蓝琦的状态太差,和精神体之间的联系已经脆弱到仅剩一丝,根本不能传递信息了。
它以很认真的态度歪着头,听完问题后,张开嘴叫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回答,没等沈希真再问一句,就钻进手指下方的一块小小的空隙里,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沈希真摸摸它,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再深究原因,开始在精神图景里四处寻找起来。
当务之急是找到蓝琦。
经过之前的几次意外后,她也总结了经验,思考过如何才能抓住崩溃前的黄金十秒,将哨兵的状态控制住,用外力让精神图景不再崩塌。
对于向导来说,这样的办法虽然复杂,但还是能想出不少的,只可惜每一个都无法控制在十秒之内——哪怕是最简单粗暴的精神结合,都至少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沈希真对深层疏导确实有点恐惧,但就像和蓝凇说的那样,也确实没有那么严重,只要能解决这个障碍,她很乐意贡献一份力量。
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既然蓝琦能够控制住精神图景,不让它那么快崩塌,时间的问题就能够解决了。
沈希真捧着小鸟,一边在精神图景里穿行,一边呼唤着蓝琦的名字。
她有点担心刚才的意外重演,因此没有使用精神力探查,仅凭肉眼搜索着,直到走进树林深处,才在中心的一棵树上看见了蓝琦。
他看起来就状态不太好,与精神体一样闭着眼睛,倚靠在树干上,右手紧紧地捂住额头,正在持续地散发出精神波动。
控制住那道裂缝的果然是蓝琦本人。
沈希真走到树下,仰头看了一会儿,然后由内而外地沉默了。
糟糕。
忘记鸟类的习性了。
好高啊。
如果树干没有这么光滑,她还可以尝试爬上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硬要爬树的话,恐怕会先把自己摔晕。
还是只能依靠精神力了。
沈希真四下望了望,将小鸟放在一丛较矮的灌木中央,然后伸出手轻轻贴在了树干上。
经过对诸多意外的思索,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方式——或者精神力本身可能有些问题,但时间紧迫,现在只能先想办法改变精神图景的结构,接触到蓝琦才行。
但愿不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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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微微摇晃着,精神图景中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蓝琦逐渐清醒过来。
那阵剧痛刚出现的时候,他很快就丧失了思考能力,混乱的脑海一片空白,因黑翅鸢受伤而引起的种种焦虑、惊慌、恐惧,都全部被尖锐的疼痛所取代。
昏沉的视野里,唯有远处向导的身影。
某种会引起疼痛的东西,正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