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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道:“言怀序是罪臣之子。”
事情过去了五年,姚韫知已然记不清宜宁听到这句话时脸上是什么神情。
震惊?失望?怨恨?
好像都不是。
仿佛过了很久,宜宁才踉跄着朝她走近了几步,嘴角扯起的笑容被苦涩浸透,“你说,当初若我自私一些,执意求了陛下让他做我的驸马,今日,我是不是还有机会保住他的性命?”
自那以后,宜宁公主与姚韫知的关系便渐渐疏远了。
有时候姚韫知入宫向皇后请安,二人在永安宫大殿内碰上了,宜宁公主也总是对她视而不见。
姚韫知也不再似从前那般亲呢地唤宜宁公主的乳名,只恭恭敬敬地称她为殿下,同所有外命妇一样,对她下拜叩首。
倒是近一年来,也不知是因为年岁渐长,还是张允承的父亲辞官回乡的缘故,两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和缓了许多。
宜宁公主与驸马不睦已久,三日里总有两日不在公主府。她最常去的地方是鸣玉坊,姚韫知没了公爹婆母的拘束,也乐于和宜宁公主呆在一起。
当她们挤在一处,点评着当日的编曲排舞,望着歌台上那些年轻俊俏的面孔窃窃私语时,两人都不由得有些恍惚,仿佛转瞬之间,又重新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
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神似从前未婚夫的任九思,宜宁公主的新宠,姚韫知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宜宁还没有放下言怀序。
那她自己呢?
姚韫知强迫自己将这个危险的念头及时止住。
她和宜宁公主终究是不同。
她不敢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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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韫知正想着这些旧事出神,忽听见宜宁公主幽幽叹了口气,握住她冰凉的手道:“韫知,其实我今日邀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同你相商。”
“什么事?”
宜宁公主道:“你知道的,我与驸马一向话不投机,至今没有和离,也是因为父皇一直不肯点头的缘故。前段日子,我又忍不住同母后提起此事,可听母后的意思,要劝说父皇那边松口,委实不是一件易事。母后说,若我实在不喜欢驸马,寻个可心的人养在府里,别让人知道也就是了。”
听到这里,姚韫知已经猜了个大概,于是问道:“所以是九思公子的事情被驸马发现了?”
宜宁不答反问:“韫知,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
饶是宜宁公主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姚韫知仍不敢直接答应,只道:“殿下不妨先说,若是我能帮的上忙的,必定竭尽全力为殿下效劳。”
宜宁公主瞥了一眼任九思,扶着额头抱怨道:“驸马近来为九思的事情闹得厉害,我不得已将人送出了府,藏在鸣玉坊中。可今日出了岑绍那件事,驸马听到风声,必定会派人到鸣玉坊搜寻九思的下落。我只怕,他会一怒之下,要了他的性命。”
姚韫知闻言,眉心微蹙,“殿下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将九思暂时带回张府,”宜宁公主开门见山道,“一来,驸马应当想不到我会将九思藏在你那里。二来,即便他有所察觉,也没法贸然去张家搜人。”
姚韫知却是一脸为难道:“这恐怕有些难办。”
宜宁公主眼神微冷,“你不肯帮我?”
“并非我不愿意帮殿下,只是我一个已经成了亲的妇人,如何能将一个陌生男子领回家中?何况我婆母刚刚回来,便是我什么都不做,她都要三天两头挑我的错处。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藏一个大活人,谈何容易。若是此事被她察觉,只怕对九思公子也是不好的。”
她的余光瞥向一旁的任九思,他正把玩着一柄象牙折扇,神情慵懒,一脸的漫不经心。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目光忽然一转,与她的视线不期而遇。
那是一双瑰丽而危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