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喃喃出声，似乎变成了刚出生的婴儿，组织不起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想法。只会向最亲近的人求援，却忘了那人恰是始作俑者。在你明白状况以前，感官先做出了回应。
两颊湿漉漉的，有什么流了出来。
大
薇薇安必须离开。
这是布鲁斯在等待薇薇安醒来之前这段时间里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薇薇安的母亲莉莉安离去前曾提到，他们的女儿有不小的可能继承她一部分血脉特质，如果表现出不受控制的魅力吸引，一定要注意观察，等程度加深难以掌握之时，必须将她送至她的世界。
也许这个世界的魔法、超能力能帮助她暂时压制，但并非长久之计，总有一天，随着时间推移年岁更迭，她也会因彻底失控的能力而走向毁灭。只有在那个更高维度世界，同属血亲的血脉力量才可以帮助她控制、精进。短短不到十分钟，他脑中天人交战，理智和情感疯狂冲突。理智告诉他，按照莉莉安说过的话处理是最佳方案，薇薇安可以去换个地方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乃至更进一步、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同时也避免在长成以前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
薇薇安得到锻炼、成长，蝙蝠侠少了一个软肋，听起来皆大欢喜。但是情感却在拉扯绷紧的心弦。
他是蝙蝠侠，也是布鲁斯·韦恩。
他舍不得他的孩子。
只因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大概率不同，具体的比例只有回到原生世界的莉莉安知晓。
也许更快，也许更慢。
如果薇薇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甚至死去了呢？5年多时间，他和阿福将她从一个小婴儿一点点养大，养成如今可爱鲜活的女孩，从手忙脚乱进化成驾轻就熟。
过程中有烦恼、无奈，但更多的是幸福和满足。她是韦恩家不可或缺的色彩，是他心脏的一部分，是树与果，种子与花。如今必要将她送离身边，去到境况未知的世界，面对时间未知的离别，无异于将完整的心切割支离。
但他更加无法接受薇薇安夭折的可能，几率再小也不可以。“你必须离开。“煎熬过后，喉头反复滚动，最终还是艰难地挤出这句话。他看到女孩明媚的大眼睛变得空茫，扑簌的睫毛打湿，稚嫩的脸庞滚落泪珠，呐呐不能言。
似阳光下悠然飞舞的蝴蝶被突袭的暴雨打湿，落在叶面上，徒劳挣扎，再也飞不起来。
这一刻，他的心深深刺痛，后悔的话霎时涌到嘴边。但覆水难收，他不能后悔，不该后悔。
蓝色的湖水倒印出他狼狈惨白的脸，那双总是神气十足的眼睛怯生生的，像被抛弃的小鹿那样不安。
“父亲，你不要我了吗？"说话的声音低如蚊呐。“可是我已经……“我知道问题有点严重，但我已经解决了呀……“我、我……“灵巧的舌头突然不听话。
背后的大掌将她用力搂进怀里，力度紧得她有些窒息。她挣扎着想要抬起头从他的眼睛里确认，被男人嘘声制止。“别动，宝贝，仔细听我接下来说的话。”女孩像一具苍白的人偶，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失去支撑的脑袋低垂着。“……事情就是这样，"布鲁斯将前因后果掰开揉碎了讲给薇薇安听，捧起她的脸，对视间试图传达内心的情感，“不管多久，爸爸都会等你回来。”“薇薇安，你一定要回来。”
假使这边世界时间流速不幸地远远快于另一个世界，鉴于高维与更低维度的差距，这种假设是很有可能发生的，高维世界的人们翻看一本漫画的时间，低维世界的人可能已经活过数年。
但是，但是。
假使命运无情至此，他也希望能与她再度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