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有期徒刑,偶尔还会酸两句“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止是话语是这样说的,其实有的时候陆峰亦有些支撑不下去。
毕竟並非圣贤。
“甘耶寺,甘耶寺,这样说的话,只要苟住不死,那么最多考完试就可以回去了吧?我看甘耶寺几个考完试的人,都被接回去了,这样要是我转回去的话,法台的位置——”
陆峰不由的再度想像起来自己过来之前“骄奢yin逸”的生活。
止有这样,陆峰才能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有了往下去走的可能。
不过说话的时候,时间其实已经逐渐的过去。这些时候,陆峰瘦的厉害,手也痒得很。
他的手上生出来了冻疮,冻疮好了之后,形成了肿肿的,红红的,还有裂口一样的“陈旧伤口”。便是这“伤口”,不能热,热了痒得不行,不能冷,冷了就像是刀子割肉,不能见风,见风了就酸痒酸痒,所以藏起来不是,放下去不是,晚上有的时候痒得睡不得觉,也无可奈何。止是想著有一天要是真的能够持咒了,是不是能像一个办法,有一个咒语叫自己的双手不痒了就好?
除了他手上的这些伤势,在他的身上,亦出来了些奇怪的疤痕,或许是这个虫子咬的,或许是那个虫子咬的,成包,流脓,但是总是会好,好了之后就会形成了疤痕,止是这些疤痕,偶尔亦会发痒。陆峰止好当做不知,也不说,说出来也无有用处。
止是隨著时间推移,陆峰心里其实亦知道,道艰且长。他看的清楚,在康村之中,死亡就像是喝水一样的简单。
並非是无人可以通过考学。
恰恰相反,那便俱都是有的,但是农奴的孩子,来此处做“僧役”的孩子,可以通过了“辩经”的,这些年来,著实不多。在康村之中,有不少经年累月的“老师兄”。
止是他们这些人,都是有些资粮在身上的。
便是吃得饱穿的暖,甚至有的便是从进入了寺庙的时候,就无有想过辩经,成为“持咒士”,他们有资粮,故而无须得早起去服了僧役。自然亦有陆峰这样的人,供养了他们,陆峰在康村的这些年,已经无止一次的见到了旁人的离去,每一次有人死去,便会有庙子之中的“持咒士”前来念经,看样子是用以防治“瘟疫”,也说不得有无作用,应是会有作用罢,毕竟也就是你这么多年,庙子之中有你未曾有过大规模的“瘟疫”出来。
止是在此地留了这么长的时间,陆峰留在的这具身体,亦就是“扎萨”,哪怕是吃不饱,亦也像是抽芽的树木一样茁壮生长,但是隨之而出现的,便是饭量和食慾,馋啊!是真的馋!就算是庙子之中的青稞面,亦分为上中下三等,陆峰便是吃下等的糌粑,也能吃拳头大那诸多个,止是没油啊!
馋的眼睛都能红了。饿的眼睛都能绿了。止是能够喝的酥油茶的时间並不多,上一年的“大布施”时日,他坐在了后头,故而到了他的时候,“酥油”已经无有多少,也就是比以前稍微“浑浊一些的水”要好些。
止是今年,他也坐的前面不得哪里去。
阶次第座位,都是有顺序的。
陆峰想到这里,便幽幽嘆一口气。
他不大喜欢去庙子之中。
应在庙子之中,便会遇见各种比自己高位置的僧人,他无有帽子,故而无须得免冠,但是遇见了甚么样子的僧人要鞠躬,遇见了甚么样子的僧人要跪下,遇见了甚么样子的僧人须得行“类似於五体投地”的大礼,都叫他“如履薄冰”。
故而陆峰便是每一年到了“甘耶寺”带来资粮的时候,稍微那么“放纵”一二。大部分,他是弗敢於出去,只是將其继续存起来。
酥油灯,借阅经文,纸张,请老师赐教都须得资粮,止是在他手脚充裕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浮財”,叫他从那些胖大的僧人处,买来一点点他们藏在了袖子里面带出来的硬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