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们吗?”“能的。"宁松蹲下身,明明自己声音哽咽,却强撑着露出笑容。时下人们讲究归葬故土,但涉州已经回不去了,宁松只能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为妹妹立一座衣冠冢。
原生留下的衣物早就在瘟疫中被焚毁殆尽,现在箱子里有的衣裳,也基本上都是宁竹后来新添置的。
如今想想,唯一还能够跟原身沾上点关系的,也就只有那把宁松送给她,被细心珍藏起来的匕首。
“小竹喜欢热闹,小时父母都在,她总是喜欢缠着爹娘上街,也不说要买点什么,吃点什么,就是喜欢人多的地,……”“后来爹娘生病了,她就很少再上街,也没有从前爱笑,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做的不好………只希望下辈子我还能有机会补偿。”宁松絮絮地念着。
他给小宁竹挑的壁州城最高的一座山,可以将城中所有的景象尽收眼底,时刻感受到这座城池的繁华热闹。
宁松将那把匕首放进木匣中,将它埋进提前挖好的深坑中,每一捧土落下都像砸在他的心上。
坟前墓碑上的字皆是他亲手所刻,正中央的“爱妹宁竹”四个字一笔一划都尤为深刻。
碑上出生年月清晰可见,却独独缺了逝去的日子。等衣冠冢立好之后,宁竹先上了一炷香。
她在心中默默说道:希望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姑娘,来世能生在太平盛世,无忧无虑,无病无痛,平安喜乐一生。宁松和宁荷心中也有许多话要对小宁竹说。上完香,宁竹借口带平安去放风,将地方留给两兄妹。她回头望去,只见宁松抱着宁荷站在碑前,那被光拉长的影子,与新立的墓碑静静相依。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宁松牵着宁荷从竹林深处走回来。两人眼眶都有些泛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上了马车。回了城,刚到巷口远远就能看见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封炎,他站定在客栈门前,动都不带动一下。
进出客栈的客人冷不防被他吓一跳,有的抚了抚胸口,摇摇头就快步离开,有的则是气不过,指着他的鼻子骂。
封炎连眼皮都没抬,仿佛听不见一般。
宁竹有时候都服了他这脾气。
听到马蹄声响起,抬眼见是宁竹几人回来了,封炎拿着剑直起身子。这突然的动作把面前的路人吓得后退两步,还以为他要动手。见封炎没进一步动作,路人才骂骂咧咧地甩袖离去。宁竹早上只吃了几个馒头,肚子早就饿了,进门就让小二上了一桌子菜。宁松两兄妹胃口有些欠佳,宁竹也没有强求,便让他们出去散心。桌上只剩下了宁竹一个人。
噢,还有桌下也在干饭的平安。
封炎就站在一旁看着,宁竹也不搭理他。
等一顿饭结束,宁松也带着宁荷回来了。
宁荷看着像个影子般的封炎,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宁竹起身去结账,顺便让店家烧点热水送上楼去。早上平安去山上溜达了一圈,毛发上沾了些烟灰,擦也擦不干净,只能给它洗个澡了。
趁着她离开了这功夫,宁荷悄悄凑到了封炎身边。她仰头看着封炎:“你真是好笨,你长了嘴,惹了阿姐生气,为什么不跟她道歉?”
封炎闻言一怔。
在卢家那种地方,做错事的人是不会有道歉的机会的,而后到了薛志炳身边,他也没有道过歉。
此时,宁荷发出了灵魂质问。
“你是不是不会跟人道歉?”
封炎下意识点了头,继而严肃道:“你教我。”宁荷摊开手,朝他抬了抬下巴。
这会儿封炎难得有些上道了,从怀里摸出那个破旧的钱袋子,整个放在她手心。
“诚惠五十文。"宁荷也不贪多。
封炎收回钱袋,解开系绳,随手就拿了一小块碎银。宁荷掂了掂,把银子收进怀里,还不忘说:“季夫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过你硬要给,那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