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循声望去,只见长街之上,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壮汉们抬着一具棺椁,四周纸钱随风飘舞。
方家人身着素白孝服,哭声哀恸,路边的百姓也不觉远远避开。酒楼上的几人站起身,默默目送着送葬队伍朝着城外而去。宁竹在心中默默道:希望下辈子方掌柜能生在一个繁荣盛世。等到队伍逐渐远处,再也看不见影子后,卞含秀招呼几个孩子坐下。“继续吃吧。”
方掌柜的事不免又勾起了众人对于那晚的记忆,颇有些食不下咽,可口的饭菜都失了些滋味。
只有宁竹和宁荷两姐妹,端起碗就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末世中每天都在死人,可是活下来的人日子还得继续过,宁竹对这些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实在是勾不起太多的难过。“吃吧,总不能浪费这一桌子好菜不是。”看得两姐妹吃的香,其他人也重新端起了碗。饭后,宁竹揉了揉略微鼓起来的肚子,满足地喟叹一声。等卞含秀结了账,她看向宁竹和季新桐,又问了一句:“真不要我陪着一起?”
宁竹摇摇头:“不用,买粮食这事我有经验,秀姨不用担心。”卞含秀想了想,也是,宁竹前两年都是自己去买的粮食,应该不至于会被人诉骗。
“行,那你们自己当心些,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城门口见。”宁竹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众人找来之前那个小二哥,问清楚了各家铺子的位置,一起出了酒楼,然后各自分开。
宁竹牵着宁荷,转头对着季新桐说道:“我们也走吧。”小二哥说的那家铺子离醉仙楼不远,顺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就是。宁竹一眼就看见那家小铺子。
无他,实在是因为太显眼了,周遭的铺子再怎么样都挂着一张招牌,唯独这家连块像样的幌子都没有。
铺子斑驳的木门半开着,门框裂缝,漆皮剥落,半旧不新的布帘耷拉在上面。
可就是这样一家又小又破旧的铺子,来往的客人却是最多的,称得上是门庭若市。
客人大多是身着粗布的百姓,个个挎着竹篮、背着布袋,从店里出来时都装得鼓鼓囊囊的。
宁竹带着两人往铺子走去。
季新桐眉头微蹙,下意识将宁荷的小手握紧了一些,毕竞这铺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店里面的人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多,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味中,混着谷物的香气。
这家铺子不光是外表破旧,里面更是一团糟,墙角堆着杂物,架上的货物也摆得歪东倒西,细看还有一层浮灰。
主人家似乎就没有想过要好好规整一下,给宁竹一种干完这票就跑路的既视感。
柜桌后坐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她单手撑着桌面,眼睛半闭不闭,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算盘珠子,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见有人来卖粮食也不招呼,反而掩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店里还有一名伙计,身量不算高,瘦得跟猴儿似的,此时被一群妇人团团围住,整个人忙得满头大汗。
宁竹考虑了一下宁荷跟季新桐的小身板,又看了眼那群挤作一团的妇人,想了想还是朝着柜台前的女子走去。
“掌柜的,我想买些一一”
宁竹话还未说完,只见那女子头也不抬,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伙计。“瞧,那些人都是来买粮食的,你去那边排队吧。”这随意的态度,跟方才醉仙楼热情的小二哥形成格外鲜明的对比。这女子大概只是账房,不负责卖粮,宁竹也就不多说了,正欲转身往那伙计身边走。
就在这时,那女子收手时,衣袖不小心将柜面上的算盘拂落,黄铜包边的木算盘,眼见就要砸到宁荷的头上。
宁竹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出手。
算珠子碰撞时发出轻响,在场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算盘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宁竹的手心里。
她的手指恰好扣住算盘边框,算珠还在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