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奴婢亦未听闻过有什么棋子形状奇特的,想来只有在棋色上有所差异。”
乔明韬回想起昨日在渡口之畔,此女巧言如簧与他交锋,实非易与之人。
对薛辞年道:“你这侍女心灵有窗,颇有些智识。”
薛辞年牵一牵唇,并未多言。
“那是一颗赤色的棋子,被他唤作石榴子。”乔明韬绕回原题,语气包含几分感慨:“如今想来,这副棋倒也别具一格,只是可惜,在我离开鉴泉书院时,不慎焚于火海了。”
“火海?”薛辞年面露诧异。
“你可还记得,平昭十六年屏阑山的那场山火?”乔明韬问。
薛辞年斟茶在手在半空定格半瞬,答:“记得。”
季窈闻此却是霎时抬眼。
在这世上,无人再比她对这场山火更镂心刻骨。
那年南疆动乱,父亲旧伤复发无法动身,不得不命义兄率兵先行,岂料三万大军止步屏阑山,主将及其精锐殒身遮天蔽日的火海。
春旱嶙峋,这场火来的顺理成章而恰巧至极,南疆鼙鼓动地,黎庶罹难,父亲匆匆翻过屏阑山,甚至不顾回头看上一眼,带兵投入厮杀中。
以血铺就的长道,用命捍卫的疆土,班师回朝后等来的,却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那年父亲官场失意,乔家不堪,昔日的砚席之友逼我出走师门,我本存死志,火海中,是秦桓竭力相护,凭着最后一口气将我送出险境……”
季窈忍着两眼的酸涩和其中泪意,失态地想要深问几句,薛辞年已当先出声:“他既能助你脱困,想必仍有一线生机,为何没有同你一起走出火海?”
“他说……”乔明韬微微眯眼,似是再度看到了那年火光汹涌的怒潮,以及火光中决绝转身的背影。
“麾下兄弟皆殇,朝雨何忍独生,惟愿随赴黄泉,以全袍泽之义。”
这句话后,是久久的沉默。
他们都明白,顺安候的这位义子,这位征战四方,得陛下看重的怀化郎将,若能活着,定是来日国之干城。
可惜。
茶壶见底,乔明韬以指描绘着桌上摇晃的烛影,这才状似不经意提及:“家中变故后,泊霖寡言了许多,你二人松柏之谊,平日若不忙,让他随你多走动走动。”
当初屏阑山的大火,不单单带走了那位年轻将才的性命,还有乔明韬的一身傲骨。
从茶肆出来时,仍是千灯万火映照,灯辉连着水色,阛阓喧阗如昼日。
薛、乔二人就此作别,分离之际,薛辞年身后的婢女袖随风摆,无声落出一物。
恰落在乔明韬脚下。
乔明韬见状欲要将人叫住,低头间,借着岸边的波光看清是何物后,愣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不可置信呆立一会儿,而后缓缓蹲下身,颤着手伸向地上的木符牌。
携着温润水汽的夜风,吹来时好似薄纱拂面,乔明韬静止不动般蹲在原地,将那失而复得之物紧紧攥进手心。
良久,他抬起头,身侧水光照清他半红的眼睑,而他牢牢盯着那抹走远的纤细背影,若有所思地喃喃:“阿檀……”
*
扔下木符牌,是季窈临时起意。
从前她与乔明韬的交谊,浅得几近陌路,这两回见面将其性情揣摩出个大概。
乔明韬不比乔泊霖,直探直问只会让他对自己筑高心墙,无路可进,难以寻求线索。
欲安其心、客作主,莫若令其自察究竟。
天衣无缝的身份,合情合理的经历,不必季窈多费口舌,乔明韬自会在心中替她清洗疑窦。
而乔明韬这一查,直到了七日后——
悠悠碧水仿若天境初开,湖上雾气氤氲,轻舟行上,破水划开淡淡水痕,远看好似水墨一点。
船夫蓑衣斗笠,手中长桨入水轻盈,船舱的竹蓬上偶有水珠滚落,“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