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三个超英一台戏
狄柯死在八年前的初春。
死了,但仍然能感觉到疼痛。
明天就是八年前医生宣告死亡时间的那一天。她记得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体一天一天地瘦下去,每个器官都走向衰竭,皮肤在最后阶段变得像白纸那样薄薄的,青筋隐约可见。原本浓密的黑发大把大把地脱落,身体本能地排斥着食管运输的营养物,浑身疼得难以入眠,呼吸和说话都非常吃力,脸上一点儿肉也没有,连笑容都撑不起来。
病房外春光渐浓,生命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起初,新上市的K-618药物的效果非常显著,备受医院的专家团队推崇,她也以为一切都会好转。可是这奇迹却在治疗的后半程开始褪色,逐渐失去作用,医生们讨论不出其他治疗方案,委婉地提醒她早做准备。她拒绝做准备。她每天都向神明祈祷,希望有奇迹降临。可是上帝没有怜悯忠诚的信徒。
灯光惨白的狭窄长廊里,灭了灯的手术室外,医生低着头告诉狄柯,她的女儿抢救无效。
于是她也死了,死在万物复苏的初春。
可是漫长又剧烈的疼痛日复一日摧残着她枯萎的心脏,她白日在每个角落都能看见女儿的身影,听见女儿的笑声,闻到女儿头发间的香味。可是夜晚降临,破碎又模糊的梦境里只剩下哭声。她唯一的、宝贵的孩子在问她:妈妈,为什么是我?狄柯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拒绝拆迁后就四处碰壁,为什么邻居的父母离奇失踪,为什么健康的女儿会突然患上无法诊断病因的疑难杂症,为什么突然出现的神秘药物又在最后丧失了效果。
狄柯绝望地从蛛丝马迹从拼凑出一个念头:有人与死神共谋夺走了她的女J儿。
狄柯不再只是祈祷,她开始调查。
她花了四五年时间查阅所有关于K-618的信息,从这些公开但可能不真实、隐秘却暗藏玄机,弯弯绕绕的关系网中摘出一个名字:奥斯本企业。他们是药物实验的主导方,也是推动其上市的核心力量。她以为奥斯本就是幕后指使,她尝试向媒体求助,也试图从法律途径揭露黑幕,但每一次都遭到了无形的阻挠。媒体、律师、警察、政府官员……无论她找谁,都毫无用处。
所有人都劝她放下,继续往前看。
可是这怎么可能。那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扔下她,独自向前走?在狄柯走投无路之际,有人向她伸出了援手。对方长着一头白发,脸上皱纹密布,操着浓重的英国口音。他自称是“德西玛”的一员,而“德西玛"的目标是清除掉一切人类中的“Bug"。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帮她求得结果正义。
他没有提出任何其他要求,甚至不在乎狄柯是否相信自己,他只是留下了一箱文件和一个联系方式。
狄柯用两天两夜认真地翻阅完了那些文件,在黎明到来之际把它们都烧掉了。
这些纸上只字不提她的女儿,但字字句句都记录着她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原来不止是奥斯本企业,还有威尔逊·菲斯克。而起因荒谬得令她发笑,她真的在笑,笑得眼睛生疼,但干涩的枯井里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
只是因为她拒绝搬离生活了几十年的家,打乱了菲斯克的扩建计划,所以她的女儿被选作了实验品?
狠狠捅了她们一刀,又“不计前嫌"地送来特效药,最后实验失败,结论只有一句“实验体年龄太小,引起了并发症。”她愤怒又痛苦,发出凄厉的喊声,蜷缩在女儿的小床上,心痛得无法呼吸。她最后给德西玛的人打了电话。
无论他们想要什么,她都给,只要夺走她女儿的人得到制裁,她什么都愿意做。
反正她只剩下半条烂命,死就死吧。
“菲斯克先生会定时举办小规模的晚宴。“德西玛的人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