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飕飕的凉意,海莉却已经将外套脱了下来——他忽然闻到海莉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混合着雪夜里带进来的寒湿感。
很复杂的味道。
“你带我来这里,就为了让‘我们好好聊聊’?”亚当语调平静,带着审视。
海莉心中忽然为他这种态度燃起一丝些微的怒火——他高高在上,眼睁睁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挣扎。
恰好这个时候,乔治端着两杯暗红色的特调酒走过来,放在他们面前。灯光下,酒液映出深沉的红色流光。
“低度酒精。”海莉觑着亚当的眼神说。
“嗯。”亚当应了一声。
典型的少爷做派,海莉在心中冷笑。若不是看到对方长得实在不赖,海莉可能早就失去了耐心。
她深吸一口气,把酒杯放在吧台上,轻轻转动杯沿:“卡弗利先生,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刻意导致你的损失,我已经从TP证券离职,如果不是遇上一些糟心事,我早已经代你抛售股票,而你将赚得朋满钵满。”
“但事实就是我亏损惨重?”亚当语带嘲讽。
海莉咬住下唇,没有立刻反驳,只是低声说:“市场随时在变,人也一样......”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故事?”
亚当没有马上回应,他偏头看着海莉,最终,他抿了一口酒,用咳嗽掩饰了烈酒刺舌的冲击,算是默认。
蓝调乐手的吉他声在昏暗角落缓慢流淌。
“我出生在南斯拉夫,”海莉轻声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过世了。”
她向来擅长于给自己编造故事。
以南斯拉夫的现状,谁都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海莉认为有必要给自己塑造一段良好的身世背景
——她深知即便是死去的高官,也比死去的工人要好得多。
她一边喝酒,一边侃侃而谈。
在海莉的故事里,七十年代的贝尔格莱德郊外,白色洋房的花园里还留着园丁栽种的欧丁香味。那时海莉总在晨光中数着旋转楼梯的大理石台阶,家庭教师教她背诵布莱希特的诗,厨房飘来黑森林蛋糕的焦糖香气。
直到有一天,载着卡拉季奇部长的黑色轿车在萨瓦河畔打滑,一切仓皇结束。
扬娜改嫁的速度比报丧的乌鸦更快,很快,她嫁给一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带着拖油瓶漂洋过海来到美国。
她们家庭的环境时而好,时而坏,这取决于扬娜身边的男人的经济状况。最坏的时候,她们挤在布鲁克林的贫民社区里,最好的时候,也曾经居住在相当不错的高级公寓中。
海莉从小就展现了异于常人的天赋。
她智商出奇的高,仿佛是一家人的总和,再复杂的数学题在她面前也不存在任何问题。17岁那年,海莉同时被七所顶尖高校录取,其中MIT给了她全额奖学金。
“我不是个坏人,卡弗利先生。”她轻声道,再次睁大她那双大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她把已经快见底的酒杯往亚当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快喝。
该死,她那双眼睛像深邃的大海一样,澄澈却又暗藏涌动,顷刻间就令最老成的舵手迷失方向。亚当被那道目光笼住了心神,不由自主地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那烈酒顺着喉咙灼下,一股热流升腾到脑海。
海莉看到杯子空了,站起来用俄语又管乔治又要了一杯酒。
俄国佬很会调酒,保证能灌醉一切拍着胸脯说自己千杯不醉的好汉。
“我只是太急于挣钱了,为了能让我的家庭过得更好,也许你会觉得这不值得,但……我非常努力,努力去改变现状,所以我去了那家公司,给你打了那个电话。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你给了我这样多慷慨的帮助,我却因为那该死的——”海莉终于掉了一滴眼泪,晶莹剔透的泪水,珍珠一样,从雪白的贝壳边缘溢出来。
亚当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