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日,哈斯凯尔县。
上午十点半,离天空惊雷放牧公司的营业时间,还差半小时。
“醒醒,醒醒,”麦克雷迪叼着一把烟斗,一脚踹在大豌豆的屁股上,此时的他枕着马鞍,盖着毯子,在草坪上席地而睡。
大豌豆挠了挠面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同时打了哈欠。“到十一点了吗?”他说,“我感觉还差会儿。”
“我想我们的营业时间提前了,”麦克雷迪将一副红漆马鞍抛到了褐色马的背上,他给这匹经常摔他下去的马儿起名叫肥皂泡,寓意马背滑不溜秋的。
“营业时间提前了,代表生意好起来了。”麦克雷迪指着这片牧场围栏内的山羊群,足足有两百只之多,而且主人会栽培植被,这里的绿草绵延半英里,在德州以贫黄为主基调的大地上可不多见。
踹了大豌豆第二下,老骑警跨过这名懒鬼,走了三步就来到一辆篷车旁,他敲打篷车封得死死的侧窗,遮阳帘遮住了头顶,阴嗖嗖的。
他觉得奇怪,这里没有风,他竟然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啪嗒~
老骑警有节奏地叩指,敲打两下木窗。
“布里少尉,”他的态度诚恳起来,“该吃早餐了。”
然而,篷车内毫无反应,可能是厚木板扎着防水帆布,隔音效果好,于是他再敲了两下。
“我已经吃完了,”一道低沉嘶哑的嗓音,贯穿了木板,似从四面八方而来,“你们去找牧场的主人做一顿吧,见鬼。”
篷车内突然被重重撞击了一下,老骑警面前的木窗被崩出了裂痕。
他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惊觉这个金主的脾性是越来越暴躁了。
“不用麻烦这里热情好客的夫妇了,我在厨房给你们炖了一锅好吃的,快去趁热吃。”
担当车夫的小面包也醒来了,他本来倚靠在另一侧的车轮上休息,这会儿睁开眼,跳上车前横版,从放置的饲料桶舀了一把谷料,给两匹拉车的马儿喂食。
他拍打莉莉娅雪白的长脖子,转头对麦克雷迪说道:“老板,等我喂完这两匹马,今天估计又是长途旅行,现在轮到哪家了?”
“名单上还有十二家,我们也快到哈斯凯尔县的尽头了,”麦克雷迪砸吧一口嘴,烟气从口中窜了出来,“让我想想,今天第一家是罗宾逊,他打光棍,在这里往南三英里,就到了他住的牛棚了。”
“这么落魄吗?居然比我还惨,”大豌豆已经起身,他左眼上的乳白色眼膜没有对焦,迎着阳光居然泛起了金光,“他以前做了什么坏事?”
“连夜对八头母牛犯蠢,话说到这里,他以前是某个牧师的挤奶工,”麦克雷迪说道。
“犯蠢,啊?!”大豌豆明白了意思,一脸嫌弃,“我就算讨不到老婆,娼姐儿不和我睡觉,我也不会对动物们有过分的想法。”
“行了,别啰嗦了。”麦克雷迪的头朝前方的房子撇了一下,“赶紧去吃早餐。”
……
这里的装潢实际不如自己的家,这座房子甚至还漏风漏雨,让认为自己人生过得一塌糊涂的老骑警萌生了欣慰,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活得开心。
他知道名单上二十个脱罪者,除了少部分翻身了,大多数因为难堪的黑历史,谋生手段受到了诸多限制,遭白眼不说,找工作都抬不起头。
翻身的人要么是外地过来的失意者,本地人不清楚情况的;要么是手段残忍,吃肉不吐骨头的。
都是卢瑟的不同定义罢了,比如这座牧场的经营者,也即是一对中老年夫妇,来自田纳西,看起来很正常,只有他作为骑警才清楚,这对夫妇,实际是一对亲兄妹。
甚至连孩子都有了,而且活到了现在,虽然这孩子看起来比大豌豆还傻。
“小甜豆呢?”大豌豆和小面包,一前一后跟着老板走进了厨房,发现这座房子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