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乱世美人英雌霸业（九）
薄羽面上被冻得通红，眼睛亮得惊人又不太正常，像是没听到柳奉的声音似的，直奔元鹿面前。
勒马与她并头,薄羽直勾勾望着她道：
“长生，我有话对你说！”
明明在走之前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该告的别也告完了，元鹿寻思好像没什么事情遗漏了，应该不至于薄羽这么一副有金子落在她身上的样子追过来吧她洗耳恭听：“你说。”
薄羽顿了一下，依旧直直注视着元鹿，二人之间安静了片刻，唯有呼啸的风雪而过。
这短暂的沉默似乎很短，又对于一些人来说很长。在元鹿耐心耗尽之前，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汲取到了力量似的，说：“我做了一个梦。”
梦？？元鹿很想吐槽，就这,就这值得让你千里追过来告诉她？但眉目英气神扬、俊美又俱凶相的青年一口气接着往下说,完全不给元鹿吐槽的时机。
最开始，语速很快，颠三倒四，像回忆又像抱怨。“对，是一个梦，是一个关于你的梦。我也不知道我会梦到这个、但是我到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楚…
他说：“元鹿，我在梦里看见了你的脸一-你。”“你无处不在，在我看着你的时候、没有看着你的时候，刮风的时候、下重的时候、下雨的时候、不下雨的时候……太多太多了，我看了一晚上你的脸，关于你的所有样子，说话的样子、不说话的样子、生气、高兴、和我打架的样……我才发现，原来我梦里有这么多的你。”
“还有呢，还有好多我说不上来的，零零碎碎的，我竞然都记得。有一次你打输了在地上画小人，我就看着你画啊画啊，像个蘑菇。每次你打我之前，总是会很快地看我一下，很快很短。有次我们一起走出营帐之前，太阳太刺眼了，我先转头看你……我竞然都记得。”
“那个梦好长啊。原来我看过这么多的你，原来每次看你都是我在想你，原来我一直在看你。”
薄羽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停下来喘口气。当他见到元鹿的那一刻，他就把自己反复思量了无数遍的一切话语都忘了，薄羽只觉得，有什么力量在攫着他的喉咙，烫着他的舌头，迫使他必须源源不断、啰啰嗦嗦又完完本本地把一切都告诉她。
关于他发现的一切，关于他心中想到的一切，包括他如何发现的过程。就如同一个从土坑中层层深挖、捧出一件宝物，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尘埃的探险者，薄羽想把自己的感受全然对她敞开。
就像无数次他与元鹿一同躺在地上、漫无边际地说着那些没有意义的话一样。
他要对元鹿诚实，他的本性和情感都让他必须如此。在这个短暂安静下来的时节，元鹿亦不再作声，若有所思。“最后我梦见了我在拜你说的观音，我跪着，跪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山下面，山很沉，压得我抬不起头，我拼命地往上看，我看见了山上站着一尊很大的观音……那观音看着我，我又看见了你。”“长生，我在拜的是你。”
“然后，我醒了。”
心跳快极了，急促的心跳快把耳膜震聋了。“长生，我终于明白了，我……”
“子筹！”
薄羽的话语被猝然打断，他转过头去，蓦然发现此地还有第三个人，方才他太激动了，完全没注意到。
那是他的好友，也是他曾引荐给元鹿认识的人。柳奉是很好的人，从小时候他们做过短暂同窗的时候薄羽就知道这一点，他性子内敛而才华渊博，是个十分会考虑旁人感受的好人。
而现在，好友立于雪中，面色异常苍白，或许是因为他风太大了，将他的话语都吹得有些走样。素来温柔平和的语调，听到人耳中竞有些冷意和飘忽。“子筹，我已向阿鹿求亲了。”
薄羽花了一点时间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冷风将他的耳朵吹僵了。阿鹿？好陌生的称呼，他是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