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啼,思从心下起。
留下一串婉转清俊,飘逸秀美的字迹。
柳奉望望兄长,面上薄红:“这……会否太直白了?”柳朔微笑,鼓励道:“可她未必不喜欢?你不试试怎知呢。”柳奉知道自己情敛语迟,来来回回多有顾虑,不敢直言心事,可能在兄长眼中太过含蓄。于是也就咬着唇,闭眼将这句话誉抄了,封入信笺,染上淡淡属于柳奉的梅香。
兄长在一旁含笑看他。
不久,柳奉果真收到元鹿的回信,中言:南风入君户,梦来自相思。当是对他上次接续的回复,而这回复又惹得他心中狂跳不已,下意识就去找兄长,半喜半忧地倾诉。
虽然兄长也未曾有过心上人,但柳奉下意识地认为常入世交游的兄长天然懂得要多,从小便是如此,柳朔会承担作为长子的责任,护着家人,为弟弟解答疑惑,温和细致。
兄长拿着元鹿的信凝视片刻,一语未发,而后递给柳奉道:“她自然是对你心心中有情,不妨大胆些吧。”
柳奉虽然也这样想,但他需要一个人替他说出口,替他印证。现在连兄长都这么说了,那必定是不会错了。
那张白皙秀美的脸上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欢喜,就连素日的白衣都不显得清冷了,柳奉加快了脚步,在连廊中走回自己的房间,只觉得雪日冬暖,寒冰花开在他身后,隐约传出渺渺遥遥、似有心事的琴声,却不入此时的柳奉耳中。还有一重,那便是柳奉与元鹿的往来,身为长兄的柳朔并未反对,这令柳奉更加欢喜。这说明就连有名士之称的兄长都认可她、看好,前途无量。他就知道,元鹿是最好的!
现在,将自己和元鹿的通信给兄长看,对于柳奉来说已经算是一种习惯的事。柳亦春在外杀伐果断,在家中却很重视亲子和睦,两个孩子的关系自小便很好。
柳朔见纤瘦如月的弟弟捧着信,眸、唇、颊无不莹莹生光,不涂而脂,比往日更多了一层由心的光彩,不由得问道:“元鹿又写什么来了?”柳奉摇摇头,又干脆将信纸递给他。
柳朔看了一遍,不过是对上次同赏花的答谢之语,再有就是一些论政局势、佛理玄说之类的,看着并无异样。当然,随着两人往来,元鹿的用词也越来越亲近,在信中会直呼柳奉的名字为“阿奉",也会开一些亲昵的玩笑。除非二人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密语,柳朔看不出这封信中有什么玄机,值得弟弟这么高兴。
这段时日,堪称柳奉成长至今最心情甜蜜、如落云绵的日子,相思二字,已经彻底织成一张情网,将这个世家公子牢牢坠锁,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柳奉带着那种这些天常见的、盈盈流波、熠熠生辉的神情,坚定地对自己的兄长说:
“不是她,是我一-阿兄,我已想好,我要禀明母亲,对元鹿求亲。”柳奉很少有这么坚定的语气。在大多数决策中,他总是低头柔和地不发一言,像是冷漠又像是如水随波,不干己事,于是也不置可否。在柳家,能轮得到柳奉来决定的事情确实不多。
柳奉是侍月的冰轮仙人,燃香袅袅里如烟的画中人。唯有亲近的人才了解,他内心深藏的纯粹的决心,一往不顾的生世贞念。他是真正会尾生抱柱的那种人。
能得他青眼的人,会得到他的一生。
柳朔听到这话,就知道柳奉这件事是一定会做成的,柳朔无从得知在元鹿与弟弟私下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叫他忽然下定了决心,也或许是赏花的时候她说了什么话,或是二人之间的默契……柳朔不能再猜测了,这也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柳朔注视弟弟,知道自己不应惊讶,于是笑了两声,用恭喜的语气说:"好,那便提前道喜了。”
“兄长!"柳奉面上又深染了红胭,但终究也是欣喜的样子。但二人都没想到,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便被突如其来的战事打断了。烽烟又起,在离京畿不远的隋州,太平道余孽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