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手下人与盟友都是无知鼠辈,但白狼王还是要找出对策。
毕竟他还是犬戎的王,还要想方设法帮助自己的子民。
白狼王先是让手下骑兵前去侦查,并且再三叮嘱,绝对不能跟大汉军民起任何冲突。
三日之后,斥候们带来的消息,却让白狼王面色铁青!
牛羊的哀鸣声在河谷口回荡,充满了迷茫与恐慌。
失去了熟悉的夏牧场,庞大的畜群拥挤在日益逼仄、草场退化的剩余土地上,啃食着稀疏的草根。
原本肥壮的牛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肋骨根根凸现。
部落里饥饿的孩童哭声日渐增多,如同细密的针,刺在每一个牧民的心上。
部落中,年长的牧民聚集在昏黄的羊油灯下,布满皱纹的脸上刻满了愁苦,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沉默。
白狼王仔细观察地图,发现代表他们传统游牧范围的区域,被那些新出现的、代表汉人城池和屯田的黑点与方块,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如同三只巨大的、不断收紧的铁钳,毫不留情地压缩、再压缩。
曾经辽阔的牧场,如今只剩下西北角一小片日益贫瘠的戈壁滩,像一块即将被啃噬殆尽的骨头。
汉人,这是不给犬戎活路啊!
生存的空间,正被那夯土的号子声和青苗生长的声音,一寸寸、一尺尺地无情剥夺。
无形的墙,比夯土筑就的城池更高,更冷,更令人窒息!
——
平戎
西城门,刚刚合拢最后一块沉重的门板,沉重的落闩声在门洞内沉闷地回荡。
刘盈独自一人,踏着石阶,一步步登上这座新城的最高处。
夕阳如同一枚巨大的、行将燃尽的火炭,沉沉地坠向西边犬戎残存的那片戈壁深处,将天穹和荒凉的大地都浸染成一片壮烈而悲怆的血红。
脚下的城池,如同他亲手安放在这盘大棋局上的一枚关键棋子,沉默而坚实!
这些城池落子无悔,让大汉军民牢固第扎根在凉州大地。
之前犬戎人有多嚣张,现在就哭的有多悲伤!
晚风掠过新筑的城垛,带着远方戈壁特有的粗粝沙尘气息,也隐隐送来风中细碎的呜咽。
那是被压缩到极限的犬戎营地里,牛羊的哀鸣和孩童的啼哭。
刘盈的目光,如同冰封的深潭,沉静地投向那片被残阳染得血红的戈壁深处。
双方现在就是敌人,他不会给犬戎人喘息之机。
要么投降,要么灭亡!
那里,是最后的游牧之地,也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最后的巢穴。
刘盈心中清楚,这无声的绞杀已近尾声,被压缩到极限的猛兽,最后的反扑必然带着焚尽一切的疯狂。
在他重赏之下,无数流民进入凉州,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扎根。
汉家城池崛起,也极力压缩着犬戎人的生存空间。
凉州的夜风越发冷硬,吹动他玄色的袍袖。
刘盈缓缓抬起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按在冰冷粗糙的城墙垛口上。
指尖传来的寒意,沿着手臂直抵心脏,却点燃了胸腔中那团更为炽烈的火焰。
“若此计能成,凉州将彻底变成大汉的疆域,冒顿单于和犬戎王,你们准备好了么?”
脚下的平戎城巍然不动,如同生根于大地的巨人。
而更远处,在暮色与烟尘笼罩的边界线上,新的号子声与夯土的闷响,正隐隐传来,如同大地深处持续搏动的心跳——那是下一座堡垒正在孕育的胎动。
那声音,是文明的犁铧在蛮荒上刻下的印记,是流民用汗水浇灌出的生存壁垒,更是勒紧在游牧命脉上、不断收紧的冰冷绞索。
在这无声而酷烈的角力中,土地的颜色,正悄然改变。
——
犬戎部落。
不仅犬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