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祝余睡得并不好,虽然不至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却也一直睡得不安稳。
随着陆卿一起经历的事情越多,她就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身处的环境有多么险恶。
这一次到朔国来,着实是一步险棋,但是随着意识到朔地存在的问题有多严重,她反而觉得于公于私他们这一次来得都是值得的。
一来帮朔地百姓解决了问题,能让他们更加安居乐业,二来也正好能让父亲放下之前的大意和松懈,从此打起精神来。
这样一来,对他们而言,以后朔王成为陆卿的盟友这个概率也会大大增加。
结果兜兜转转折腾了这么多,好力没少出,好事没少做,祝成一句“盘根错节”,就又想要绥靖庞家,将那些累累过错和重重阴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姑息了事。
如果这不是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关系到他们今后的谋划,祝余恨不得说一句“死了活该”!
她虽然知道陆卿这个人做事向来是靠谱稳妥的,他能够这样不急不躁,说明还有后招,但是做了那么多都换不来祝成一个明确的态度,还是让祝余又忐忑又憋闷。
第二天起来,前一天晚上恼人的梦境让她有些神色恹恹,心情不大爽快,但还是坚持爬起来,到院子里面去练习陆卿教的防身之道。
吃过早饭,祝余和陆卿去见祝成,他正忙着从靠谱的亲兵当中调集人手,准备安排出发去接管乌铁矿的所有事项。
听到祝余说她和陆卿要去大牢那边看看,不知道是觉着前一天自己对庞家的态度容易得罪这个女婿,想要趁机在态度上有个补偿,还是实在分身乏术,祝成很爽快地将审问的事情直接全权交给二人,甚至还拿了一块腰牌给他们。
祝成最初把腰牌解下来径直递给陆卿,但陆卿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刚好一闪身,避开了。
祝成一愣,倒也有悟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还是转手将东西递给了祝余。
“此事便交由你们去做,该如何处置,相信你们都心中有数,能够处理妥当。”他用一种充满信任的语气对两个人说。
祝余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态度不冷不热,维持在不失礼的范畴内。
两个人拿了令牌就离开了朔王府,倒也没急着立刻直奔大牢,而是在都城里面四处转了转,一直转到快吃饭的时间了,才到大牢去。
到了那边,狱卒正准备给监牢里的犯人放饭,看到祝余和陆卿拿着朔王的腰牌来,慌忙迎上来行礼。
“饭放了吗?”祝余看了看一旁盛饭饭菜的木桶。
“回大人,还没呢!”虽然说不着调这两个人到底都是做什么的,但毕竟是拿着朔王的腰牌,那就绝不是一般人,因此狱卒的态度也是极其恭敬,甚至有些战战兢兢。
“除了左长史和贾家的人之外,其余的人,先把饭放了吧。”祝余对他说,想了想,又问,“你们这儿准备饭菜是可丁可卯,还是多少有点富余?”
“大人,没那么可丁可卯,肯定是有富余的。”狱卒回答完这个问题,忽然之间福至心灵,“二位是不是还没用饭?小人这就安排,给二位准备些可口的……”
“不用,就这一样的就行,不用单独给我们准备。”祝余摆摆手,“先去放饭,剩下的给我们匀出一口来就行。”
狱卒连连答应着,一脸茫然地跑开了,过了一会儿端了两只碗回来,里面盛着一些饭菜,饭菜看起来确实比较平平无奇,且很清淡。
“二位大人……你们……这……不合口味吧……?”那狱卒终究还是吃不准,犹犹豫豫地问。
“无妨,走吧,带我们到贾俊的娘子那个牢房去。”祝余对他说,又扫了一眼旁边,“把那个木头板凳带上,我们总不能站在牢房外面端着碗吃东西啊!”
在牢房外坐个板凳吃东西也不合适啊……
狱卒偷偷腹诽,却也不敢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