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他们的立场不同,各为其主。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和力气再去体谅一个不复同道的人了。
一只寒鸦扑棱棱掠过屋檐,将廊下吊着的灯笼撞得东摇西晃。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带着萧瑟的冷意。
“是么?”姚韫知喉咙有些发紧,她顿了顿,缓声道,“公子不愿说也无妨。”
她眉峰微挑,眼神格外凌厉,“迟早有一天,我会揭开你的假面具,好好看看这底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一张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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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任九思遣人同张允承说了一声,便搬出暖阁,住回了照雪庐。
两人虽仍旧同处于一个屋檐下,但也真正做到了井水不犯河水,几日都碰不上一面。
但时间长了,姚韫知又变得不安起来。
先前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她生气归生气,可总还能想些法子约束他。现在倒是眼不见心不烦了,却不知他会背着自己惹出多大的祸事。
手里的绣绷子搁在膝上,针线却半天没动一下。
正好云初早晨往照雪庐送了几筐银炭,姚韫知叫住她,似不经意般问道:“你可知那位任公子近来都在忙些什么?”
云初摇了摇头道:“奴不知。”
姚韫知蹙起眉头,“你今日去给他送东西的时候,没看见他人吗?”
“奴去的时候,任公子就不在屋子里。奴放下东西便走了,也没有多问。”
姚韫知思索道:“那你替我去问问照雪庐的小厮任公子什么时候出的门,出门去做什么。”
不多时,云初折了回来,低头回道:“夫人,伺候任公子的小厮说他出门买琴去了。”
“买琴?”
不说还差点忘了。
宜宁公主最初将任九思塞进张府,借的就是指点她琴技,为皇后娘娘祝寿的由头。
只是众人对他住进张府的真正原因都心照不宣,也就没有深究琴的事情。
今日他这般煞有介事地去买琴,也不知是为了做戏做足全套,还是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她得仔细留心留心。
“罢了,”姚韫知指节叩在手炉凸起的鹤喙上,鎏金鹤首被摩挲得发亮,“等一会儿任公子回来,你记得知会我一声。”
“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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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九思并不是去买琴,出了张府,便径直拐进了鸣玉坊附近的一家茶楼。
茶楼不大,门帘上绣着“一盏春”三字,檐角挂着一串褪了色的铜铃,风一吹便叮当作响。他掀帘而入,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挑了张临窗的桌子坐下。
茶香袅袅升起,氤氲了窗外的街景。任九思的目光落在对面鸣玉坊的朱漆大门上,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抚过。
没过多久,楼梯间响起一阵匆促的脚步声。
抬眼时,崔平章已在他对面坐下,摘下斗篷,露出里头月白色的锦袍。他发梢眉毛上还沾着雪籽,他却浑不在意,只抬手倒了杯茶,牛饮似的灌了满杯。
他问小二:“有没有酒?”
小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任九思打断:“酒酣耳热之际,最容易误了正事。”
崔平章于是道:“那就喝茶吧。”
炭火在铜盆里静静燃烧,偶尔爆出一两声“噼啪”轻响,火星子溅起又暗下。水沸时,壶盖被蒸汽顶得“咔嗒”作响,白雾从缝隙里溢出来。
热气在二人之间升腾。
待小二离开以后,崔平章才再一次开口。
声音却是极冷的。
“九思,”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指尖在额间停留片刻,像是想揉散什么,很快又无力地放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这件事。”
闻言,任九思眉头一蹙,沉声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崔平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魏王世子捅死岑绍的事,已然是人证物证俱全,我以为应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