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在耳边念叨。
反而在学校,在一众同学中,当出类拔萃的佼佼者还挺爽的。
经常被老师点上台去展示操作,那种感觉也让人非常骄傲。
要是老师课后在表扬他两句,传到他爸耳朵里,那他在家里就更舒服了,连她姐喊他干活都少多了,因为他爸妈会拦着点,“小松累了,你别老喊他,就这点活顺手干了就完了。”
赵松走到旁边选铁料的箱子里。
这里堆满了用过、没用过的铁料,供学生们练习,学校会固定时间更换一批。
很多人活儿不精,他们用过的铁料,后头人还能再加工,或者干脆一点点打磨,一层层锉平都是可以的。
总之变成铁屑之前,总有人能用。
赵松从箱子里掏了掏,看到一个熟悉的手艺,瞳孔微微一缩。
手工活儿多少都带点个人风格,他们同学之间熟悉了,基本能猜得到。
像是手上这个,所有截面打磨得镜面一样平整光滑,每一条边,每一个角都处理得非常清晰工整,棱角分明。
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打磨光洁的铁质截面闪闪发光。
一看就是林巧枝做的。
赵松心里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慌乱,她又进步了。
他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伸手在箱子里翻了翻,一连翻到三个。
摆在一堆铁料最上面,拿在手里一个个翻来覆去地看。
“赵松,挑啥呢这么仔细?今天要练点啥绝活?”有人一拍他的肩膀。
“没啥!”
赵松下意识把手往后一缩,又连忙忍住状若无事,干笑了两下解释:“找块合心意的铁料,我给你也挑一块。”他伸手进去,心虚地把挑出来的那几块铁料都推进去,“喏,这块给你。”
走到操作台前。
他脑子里还是刚刚看到的几个练习工件,他不是没见过努力的人,当学生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好学生成天抱着书,效率也高,成绩也好。
可学钳工的这片地界儿,原本还是正常和谐的,即使有周树那种埋头练习的,但那不是勤能补拙吗?
赵松固定好铁料,不由在教室里扫了一圈,见林巧枝还没来,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还好。
十指交叉活动了一下手指手腕,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赶紧开始练习。
没事的,他之前是太惦记着去玩了,放学就是去打球,去玩。他也收收心,把心思放在技术上就好了,他都练了好几年了,不会那么轻易被超过的。
埋头一阵刮削。
他用抹布擦了擦铁料上的铁屑,然后满意的看这次练习的成果。
再一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
下意识去看她手下的铁料,还有那一条条平直密集的划线,赵松表情顿时不太好了。
他站直了身体,假装扭腰活动脖子,偏头用眼角去观察林巧枝的操作。
她的练习要求又变高了。
赵松忍着心慌,手指攥了攥自己面前的铁料。
操作教室只有钢铁之间碰撞的声音,刮的、削的、磨的、搓的……
好像一首铿锵交响乐。
林巧枝听习惯了,还觉得挺解压,好像让人沉浸在钢铁工业的世界。她们都在努力,努力成为新中国挺起工业脊梁骨的新生力量。
她松开锉刀,用手摩挲着铁料。
“在用秦老师说的方法练手感呢?”赵松见缝过来招呼。
林巧枝有点奇怪的看他一眼,赵松就第一天跟她聊了几句,问了她几下敲断钢棍,怎么他不是满分,之后就再没聊过了。
她还感觉,赵松这家伙有点避着他走。
今儿怎么主动凑上来了?
她“嗯”了一声,“我试过几个老师说的方法,觉得这个最有用,锻炼手感效果尤其好。”
赵松近距离看了下,点头:“秦老师提到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