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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时按她的吩咐去办了。
看到下人们都退出去,王濯站在水中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河水又凉又软,逶在脚边,丝丝沁出清凉,鲤鱼毫无戒备地拍打着尾鳍溯游而上,一头扎进水流奔涌的河渠。
王濯掂了掂鱼叉,盯准了鱼最密之处,趁三条鱼交首衔尾游经石上时,用力将鱼叉往水中一掼!
“姑娘好厉害!"耳边响起雪时毫无感情地欢呼。她如今再看王濯做什么,愈发没了最初的惊讶,在雪时眼里,她家姑娘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整出什么好手艺都不意外。王濯拎着那鱼叉走上来,往雪时怀中一递:“快拿去叫庖厨做一道醉鱼,今日你我小酌两杯!”
打发走了雪时,王濯在荷塘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日头毒辣,裙摆平铺开去,仿佛大朵揉皱的牡丹花瓣,半个时辰便能晒干。她一边枕着双手,翘着脚发呆,一边望着头顶那一棵枇杷树,目光陷进挂满了枇杷果的枝桠里,跟着微风,微微晃动。左右高见琮也不在府中……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想做些狂悖之事的念头肆意疯长。只迟疑了一瞬,王濯便站起来,拎着湿漉漉的裙摆,毫无体统地往枇杷树上爬去。
回廊下,一道冷峻身影璧立多时。
高见琮站在廊柱的阴影里,目光追随王濯的动作,看她踮着脚轻轻挪到树下,看她警惕地观察四周,然后趁无人注意,猴儿一样蹿上了那颗枇杷树。高见琮深深呼出一口气。
“王、王妃挺活泼啊。“跟他一同回来的秦晖擦擦汗。高见琮和秦晖边走边商议秋后发兵之事,特意没走抄手游廊,而是从后园的栈桥下来,那地方平时无人去,也没有侍女伺候,只在院门外面有两个护卫批守,压根没得到雪时的吩咐。
墙头树枝摇晃,动静不小,隔壁院子里王漱也瞧见了,她那个姐姐坐在树上,登时唬了一跳。
与高见琮有关的记忆里,皆是他挑剔、冷淡的眼神,嫌她不通兵书,嫌她娇气跋扈,甚至连她梳妆时挑拣首饰多耽搁一刻钟,他都要说她不够知礼。大姐姐如此野蛮行径,表哥真能忍得下去?王漱心中好奇,逆着刺眼的日光,仰起脖子看热闹。却突然看见枇杷树枝叶剧颤,一袭青衣闪过,高见琮飞身掠上枝头,卷着那牡丹花色的裙摆枕进枇杷花里。
油碧枝叶簌簌攒动,日光漏进叶隙,将少年男女的脸照得通红一片。王漱一双美目被那光刺得生痛,几乎沁出泪来。“殿、殿下。"王濯结结巴巴开口。
“这时候不叫我烤羊肉的了?"高见琮幽幽盯着她,手中忙活,将新摘的枇杷剥开皮。
王濯眼巴巴看着。
高见琮将枇杷递到她唇边。
“………王、王爷也挺活泼。”
秦晖转身,忙向外走去,额头上汗淌得更厉害了。王濯吃着枇杷,心虚地朝下面看了一眼:“我分明叫人都去外面守着了”“放心,我叫他们都在外头。“高见琮想起一桩旧事,眼里带着两分戏谑,“母后说了,王妃做了失礼的事,也要一力回护,不叫下人指摘,是不是?王濯正要大呼母后英明,被一股大力拽着,两人一同往枝干上倒去。“殿下,殿下一一”
卫风焦急的呼唤打断了落在唇上的吻。
高见琮眉峰一厉,转过头去,只见卫风大汗淋漓地站在廊下,脸色十分难看一一
“陛下在去行宫的路上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