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迷途
那是……别枝的声音！
陡然出现的别枝应该是在贯意中喊了颜渚数十声，只是他刚刚被河底泡胀的拥挤人群影响到了神智并没有听见她的话也就没有回应，她才会激动地喊出那句“别死了”。
因为别枝的喊声，颜渚被迷惑的心智顿时怔了一下，就在这停顿的一瞬间，他蓦地回过来神，一步之外的水面中浮现的脸庞从他的亲近之人一点点地变回那些陌生的麻木面孔。
他的身体甚至已经行进至河岸，仅差一步就迈入了河中，耳边掉落水中的扑通声音不绝于耳，颜渚皱了下眉、绷紧身体将自己的意识彻底拉了回来。脚下湿滑的泥土浅浅地移动了一下带着他就要往水里栽，颜渚猛地将身子后仰使得重心往后偏移，在快要倒地的瞬间用一只手撑了一下，另一只手顺势拉起那根刚刚从掌心心脱落的鞭子。
颜渚往侧方的地上顺势一滚，快速撑起身的同时用力一甩手中的鞭子，将一位马上就要摔落水中的夕乌人卷着腰拽回了岸上。他又连着卷了好几个即将落水的人回到岸上，可是他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延缓他们进入水中的脚步，并没有达到破除根本的效果。
甩鞭子的胳膊隐隐作痛，他卷人的时候试图用有效的方法从根源上阻止他们的行动。霎时，微微侧身的间隙，颜渚扫到了站在不远处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杨满澄，他的双眼上还裹着从衣服上撕下的不规则布条，漠然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些可笑的夕乌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迷惑至水下。“杨满澄！用衣服绑住他们的眼睛！”
颜渚喊话间咬着牙用力将一个朝着河岸边前行的夕乌人卷着扔到了杨满澄的面前，也不考虑他是否能够放下心中对于他们的仇恨从而乐意相救，他只管将眼神呆滞的夕乌人一个一个地摔到杨满澄的眼前。那些夕乌人被甩到杨满澄面前，连疼痛感也不知,径直爬起来继续朝着河岸边走，蒙着双眼站在原地的杨满澄显然没有救死扶伤的意思，他的表情冷冷得，甚至给人有一种“我不踹他们几脚就算给你面子"的感觉。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往河里面冲，颜渚已经卷人甩人到快要精疲力竭，他余光瞥见杨满澄还是那副模样油盐不进，忍着火气劝道：“我知道你看得见，但是我们对于这里的探索还远远不够，根本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些什么……他们不能死，至少现在、此刻不能死。”
话中也不知哪句戳到了杨满澄的心里去，也许是他想顺从颜渚话中的意思留他们一命当以后灾难的挡箭牌，或许是他自己不知怎么地想通了。总之，杨满澄不紧不慢地蹲下了身，从自己身上肮脏的衣摆处撕了几条布，依言一个个将被鞭子甩过来的夕乌人双眼缠住，避免他们再次看见水面下的东西。那些被水面下发白发胀的人迷惑住的夕乌人被遮挡视线后渐渐地清醒过来，尤其是第一个被救过来的夕乌人眼瞧着不远处的颜渚站在河岸边用鞭子卷那些眼神呆滞的朋友到他身边，心里回想着刚才所经历的事情从害怕发怵到感激不已，忙爬起来照顾迷途知返的人。
直到最后一个被鞭子卷回去的人逐渐清醒过来，颜渚才蓦地松了一口气，浑身汗津津得与落水再爬上来几乎无甚区别。他将手中的鞭子变换成夔纹匕首，湿漉漉的掌心抓握了几下才将它捏紧，随后在自己的衣摆处划了一道布条，利索地裹着自己的双眼系在脑后。
他收拾完后朝着那群适才被救回来仿佛大梦初醒、死里逃生的人们，看到他们的精神恢复了差不多便开口说道：“有三人未能救回，逝者已去莫留念。走吧，跟着前面那位老者进村。”
事实上，除了颜渚并没有一人看到那三人的死状、也没有一人看到水底那些人的隐藏一面。
他被贯意中的别枝喊声惊得清醒过来时正巧见到一人投入水中，霎时水底那些泡得发白发胀、看起来极其可怜的人群诡异地睁大了各自的双眼，眼底暗藏的贪婪情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