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天地幽暗,烛火之光也变得晦暗,四周阴沉沉的。
黑蒙蒙之中,谢星照的双眼竞润亮得惊人,如烈日照在山间清泉上反映出的细碎亮光。
祝云时这才注意到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扶上了他撑着伞的小臂,忙不迭地撤了回来。
谢星照似乎也察觉到了,侧目看了她一眼。她不敢去看他灼热的目光,只是盯着绣鞋上的明珠,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忙想了个话头掩过尴尬:“对了,要学多久啊?”“以你的悟性,一个月吧。”
“你什么意思,我的悟性是很差吗?”
“不然呢?”
“谢星照!”
那伞面绘着的高洁红绿梅花在暗夜中逐渐被雪缀满,调笑打闹声划破幽静,逐渐远去,雪地上的两串脚印相挨甚密,似乎能隐隐窥见过路人的亲昵。大
天光大亮,一辆宽敞马车从宫门疾驰而出。祝云时目瞪口呆地看着车内比昨日更厚实的羊毛毯。谢星照的办事效率未免也太快了吧,她昨日不过是故意说了一句他的马车透风,他便立刻换上了更厚实的羊毛毯,还将所有缝隙都塞堵得严严实实的。他还是这般好面子。
祝云时腹诽。
耳旁突然传来调笑的一声:“还在生气?”提起这件事,祝云时又感觉自己的耳根子烧起来了。她又羞又恼地瞪他一眼,见他满脸愉悦,她心中更加羞愤了,连忙转了身子,侧背着他。
肩膀被戳了戳,祝云时不悦地去打他的手。那人似打定了主意要欺负她,继续道:“你生什么气?你自己说要睡小榻,结果大半夜又觉得冷爬上我的榻抢了我的被子。”祝云时被他说得脸连着脖子通红一片。
昨日她在他怀里醒来,她还能狡辩几番,但她昨夜睡的分明是窗边的小榻,距离拔步床有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她今日竞还是在他怀中醒来。一次是巧合,两次是什么?而且她钻的还是谢星照的被窝,祝云时简直羞愤欲死。
怎么会这样?她忍不住怀疑,她居然还有梦游的毛病?她睡觉已不安分至此了吗?以前也没这样啊。
身侧的谢星照仍在絮絮叨叨,“我还未同你计较呢,你倒是先生起气来。”谢星照这人真是顽劣不堪!恶劣至极!存着心地令她难堪。祝云时几乎听不下一个字,心中羞愤得要炸开,赧然地回头捂住他的唇。又凶又急道:“不许再说了!”
唇被她强行捂住,谢星照总算住了嘴,露出的眼睛像蕴满了笑意的清泉,涟漪荡漾。
他似乎还无意识地蹭到了她的手心。手心被柔软轻蹭,又温又痒,一阵酥麻泛起,沿着手腕直接流蹿一整条手臂。
祝云时慌忙颤抖地将手收了回来。
“谁叫你把东宫里的空殿都堆满了。你放心,等明日回门回来,他们定然将空殿收拾出来了。今夜我就让采枝把我绑住,铁定不会再…”她羞恼地说不下去,遮掩着说:“不会再那样了。行了吧?”她说完,马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隐隐传来的马蹄踏过细砂之声和呼呼风声。
怎么不说话了?
祝云时疑惑地转头去看。
只见谢星照正松弛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也不知道方才将她的话听进去没有。
祝云时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这下他回得很快:“你不是不要我说话么?”祝云时”
他一定是故意的!从前也没见他这么听她话。大
马车行过山路,最终停在宽阔华丽的行宫前。行宫有专门的宫人每日洒扫,窗明几净。
一行人一路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宫殿前。
领路的宫人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此处是温泉池的前室,前室有两侧出口,另一侧连接着温泉池。祝云时站在此处便能看到屋后升起的腾腾白雾。
待她换好明衣,穿过小径,木屐踩在石径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远目望去,温泉池上雾气腾腾,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