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您今日偷溜出来是要做什么?"岳沛儿上了马车后,这才问道,“是打算转上几圈,在这里也开铺子做生意吗?”她在信中就听说过的,珠珠姑姑的生意做的很大。年珠摇摇头:“当然不是,如今我每年收益丰厚,不至于还为了这点小钱劳心伤神。”
“我今日是想再去昨天去的城郊看看。”
“您去那里做什么?"岳沛儿好奇道。
年珠苦笑道:“为了弄清楚一些事。”
她们两个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身边也就带了两三个略会拳脚功夫的丫鬟,很快就到了城郊。
年珠刚下马车,几经找寻,这才找到了昨日那位欲言又止的老伯。这位老伯一看到年珠走了过来,转身就要走,却被岳沛儿的丫鬟拦了下来。年珠笑道:“老伯,您跑什么?我又不是那会人吃的老虎,还能吃了您不成?”
”你.……"那老伯见年珠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脸色涨得通红通红,没好气道,“你虽不是会吃人的老虎,但你却比那会吃人的老虎还可怕!”他说这话时,身着补丁薄夹袄的男子一直扯着他的袖子,示意他莫要乱说话,他却是理都不理,扬声道:“贺老二,你拽我做什么?你家里老子娘都要饿死了,你竞还像缩头乌龟一样?不就是丢了一条贱命吗?你怕,我可不怕!”说着,他这才怒视着年珠,没好气道:“你到底是年羹尧什么人?”年珠直言:“我是他女儿。”
顿时,那老伯的眼里恨不得能射出刀子来,厉声道:“你既是那年狗的女儿,不去问你那好爹,问我们做什么?”
“因为我阿玛如今并不在总督府,不过,就算他在,他也不会与我说这些的。"年珠很是坦诚,道,“老伯,您若遇上什么事,不妨与我说一说,兴许我能有解决的办法呢?您连死都不怕,不过是多费几句话的功夫而已。”那老伯根本不信她的话,指着她的鼻子都破口大骂,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蹦。
但年珠根本没有还嘴。
就连岳沛儿都有些听不下去,颤声道:“老伯,您怎么能骂人呢?冤有头债有主,您若是不知道总督府往哪儿走,我给您指路,您冲一个小姑娘撒气做仁么……
“沛儿。"年珠却是冲她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叫老伯说吧。”那老伯似是心里积怨已久,骂完年珠,如今又火力全开对准了岳沛儿:“哼,你们小姑娘家家的站着说话不嫌怕腰疼,那年羹尧坐了那么多坏事,难不成我骂他女儿几句就不行了吗?当日我不过是不愿意多加一成的税,日日有官兵上门,一进来二话不说又打又砸。”
“原本我们家中日子也算过得去,还打算叫小儿子读书考科举的,他这一闹,我小儿子根本没银子去念书,他从小根本没下过地,三年前在河里捕鱼,淹死了。”
说着,他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只要我那幺儿能活过来,就算日日有人骂他,甚至有人打他我都愿意呀!”
他这话一出,他身边的几个人也纷纷打开了话匣子。“是啊,这世上最叫人伤心难过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周的幺儿死了,没多久他媳妇也死了,如今他们家哪里还能叫什么家?”“前年发洪灾,我们家里交不齐税,我带着一家老小跪在地上请那些官兵宽限些日子,但他们根本不听,将我们家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还说卖了抵扣税钱。”
“年总督说朝廷拨下来的军饷不够,他身为两省总督,肩负着报家为民的责任,所以征收一成税钱保护我们,可这些事本就是朝廷该做的,我们连饭都吃不饱,要他保护做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年珠这才听懂了。
原来年羹尧加收税钱还不是固定的,比如,因今年风调雨顺,所以元宵节过后就有官府说了,今年加收两成税钱。
这几个百姓说起这件事时又是哭又是骂,最后那老伯抹着眼泪与年珠道:“小丫头,并非我故意骂你,实在是我心里太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