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声里,繁芜浑身湿透,披头散发光着两脚跌进门内。
她全然顾不得没有鞋袜的体统了,手脚并用地爬向沈乔笙,语言支离破碎:“救救奴啊姑娘…井底好黑好冷……奴婢不想死!”
沈乔笙心细,一眼看到她脚上由绳子勒出的血淤。
她能猜到,繁芜被剥去鞋袜,捆起双脚到吊着投入井水时,是何等的凄惨无助。
不过想到日后繁芜会亲手掰开她的嘴巴,配合太子与沈华彤灌下毒酒,她又觉得这份报复太轻了呢。
背叛二字是把利剑,当初能刺死沈乔笙,现在回旋刃也能扎死繁芜。
沈乔笙浅笑:“原是失足落井,简心扶她回房休息,其余人等散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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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多人的秦雉苑彻底静下来,沈乔笙浅眠入睡。
睡前她向母亲请过安,倾诉白天对长公主的可望不可及。
杨氏出身泗盘节度使杨家,是同辈中的长女。
她告诉女儿:“我也是做长姐的,弟弟妹妹淘人或是犯错便会斥责他们,有时这群孩子围着我撒娇扮可怜,我就真的心软舍不得重罚。寻常女子大抵都是护短心性,长公主又与筝儿有渊源,你乖巧些,想必她也会疼爱你这个妹妹。”
夜里入梦思忆,竟然将成国公府之乱后半段续上。
那天以沈乔笙为首蹲跪在卵石小径上,一溪之隔,亲眼见成国公全家老小近三十口人缉压在春庭内,曲池的流水渐由清澈淌成血红。
中书令屈大人站在曲池边笑意莫测,弁冠垂绦,抬手清点人数:“二六,二七……嘶,不对啊,公爷家远道游学暂居府上的子侄不在这?”
他回笼臂袖抽出名册,在沈乔笙目光中,撤走的广袖如掀帘般,显露出远在上首静坐的谢袭容。
屈澈仔细查阅,复又尊敬地向上首请示:“果真是缺了此人,依殿下看,何解?”
唯一坐着的谢袭容神色不明,搭叠长腿,一手扶额,一手把玩沉水念珠,脚边跪着个随行太监,低头战战兢兢削桃子。
闲散样态,好似肃杀氛围里只有她长公主是来赏春品宴的。
谢袭容久不发话,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
忽而,她笑了一声,兰口传芳:
“烧。”
凡有密室、地道、暗房或疑似之处,浇油点火,必要烧个干净。
朝廷早前就在外重兵布控,此人必然还在府中,若没被大火逼出,那就会被活活烧死。
此招狠毒非常,在场人听得心惊,也多有贵人家子,担忧自己的安危又无法向家中送信,一时间人心惶惶。
被压跪着的成国公怒不可遏,直指谢袭容暴起呵骂:“简直放肆!国公府即便没落,也由不得你一个牝鸡司晨的下作女子践踏!你为谋权参政残害我满门忠良,你这贱女——”
话未说完,谢袭容取过太监手里的刀子,起身箭步攥扯住成国公歪斜的发髻,白刃送入口中利落扭搅两滚。
合着成国公含混凄厉的惨嚎,所有人猛然惊颤。
谢袭容欣赏着他求生的挣扎:“好一个满门忠良,记得写进供词。”
拔刀,男人形容恐怖的嘴里呕出碎烂的血肉,倒在地上翻滚嘶叫不止,吓呆了的家眷竟无人敢上前扶。
谢袭容两手未沾一滴血,举止定若。将刀递还给太监,太监不敢迟疑,连忙接回就着血迹继续削桃。
未久,士兵拎着躲藏的国公府表公子扔在庭内。
肥硕的表公子见成国公失血晕厥,不禁吓得屁滚尿流,漏气皮球似的趴伏在地,连连告饶。
“指望你个废物逃出生天,做东山再起的大梦,国公府的确是走到头了。”谢袭容啧声嫌弃,随手把带血的桃子扔在他面前地上,
“吃了,仔细品一品你叔叔的风骨。”
表公子看着血肉模糊的桃,当时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