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世人眼中的心性不可移的剑阁长老,在内,他是剑阁弟子仰望的央长老。
在明堂清亮之处,他是如今修仙界不敢惹的剑阁中流砥柱,在三教九流之所,他是人人叹惋、不良于行的瘸子。
稳重、平静,面不改色的压抑着自己。
没有那轮明月在。
他不做“央修竹″已太久了。
央修竹本以为魔尊根本不会理他这些不着调的疯话,说不准还会嫌他碍事直接动手。谁料,也不知是哪个词取悦了面前这位魔尊,只见原先还满身冷冷杀气的人,忽得柔和了下来。
他温声道:“哪怕是鬼沧楼,也说人死不能不复生,央长老。”垂柳之下,身形隐匿之人眼神有一瞬的空茫。高台风骨立,石中剑修竹。
世人皆知,剑阁长老央修竹心如磐石,固守几道,从不动摇。“………但他们是错的。”
谢千镜淡淡道:“众生如此,迷途其中。但以央长老的心性,不该看不穿才是。”
央修竹没望着远处众弟子欢聚的热闹的场景,对着身旁静默而立的魔尊开口道:“其实我的道心没那么坚定。”
他看着那一点一点落下的晚霞,眼神平静的开口:“我也没有,很喜欢剑。”
谢千镜漫不经心道:“那央长老为何持剑?”为何?
大抵是因为那年风云变幻,诸事诡谲,所有人都在为命运的捉弄而奔赴在滚滚尘埃中,曾经的欢笑如镜花水月,一触即碎。那些年里,许多人,许多事,相见即别离,恨也太匆匆。央修竹想,他的师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修,是世间最美的明月,她的眼中该看到很多人,她的心里该装着很多事。剑阁很大,弟子很多。
但她看见了他。
“因为那时她持剑而立,看我时,与众生等同。”…与众生等同。
是啊。
她从来如此。
谢千镜无声的笑了。
缺失了半截的灵骨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赤红之色有一瞬闪过瞳孔,逐渐的蔓延,几乎将眼白尽数染成血色。
谢千镜想,他虽持有半根灵骨不肯入魔,但终究天性卑劣,是个阴暗到只能以他人之恶欲为生的魔。
他不愿告诉她曾经的一切,不愿帮她取回所有灵骨,不愿她再度被众人簇拥,因为他怕那时,她看他一一
也与众生等同。
若当如此,不如尽早杀了她。
可偏偏,他又动不了手。
“转世之说,无稽之谈。”
谢千镜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他感受着心间撕裂般的疼痛,整个人好似又回到了那日不灭的烈火,他又被销魂钉锁在囚笼之中,四肢百骸都泛着急遽而猛烈的痛。
耳畔再无落花飞雪,尽数是心魔的嘲笑之音。在这样的痛楚中,他突然轻轻的笑了。
“我曾听她说起过,以前的时候,最宠爱她的师弟师妹。”这句话没头没尾,话题也变得突然,央修竹有些费解的思虑了一会儿,随后蓦地睁大了眼睛。
悬浮的轮椅在地上转了一圈,掀起一片落下的梨花花瓣。然而站在那里的白衣人却已没有了踪影。
分明是如今天地间最可怖的魔,可央修竹却觉得,这位魔族的尊者更像是雪中仙人。
淡淡看向人间一眼,转瞬无踪迹。
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嗓音,茫茫然没有丝毫情绪,好似漱冰濯雪,但又似乎有些东西,从他的言语中倾泻而出。
“一一去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