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直接连碗一起塞进肚子里。可他刚坐下拿起筷子,还是没忍住道:
“你心情不好不是么?那姓谢的蠢货,哪壶不开提哪壶。”江洄怔住。
赵宾拿起筷子,风卷云残地吃起了饭。
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唯有赵宾扒饭的声音,格外响亮。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江洄才低低道:“表兄不用担心心这些,我都二十了,早过了计较此事的年纪。”
赵宾的最后一口饭还含在嘴里,他机械地嚼了嚼,也不知是不是太累了,眼眶竞然一热。他五指张开抵住了额头,死命忍住眼里的湿意,头部又酸又胀,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用力将口中的东西吞下去后,他微微哽咽道:“若是那两人对你有丝毫疼爱之心,你又何需经历这些?连娄氏那样的杂碎都知道心疼女儿,他们怎么从来没为你考虑过一丝一毫?”坐于阴影中的江洄重重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赵宾身边。房内只燃了一支烛光,江洄的手按在了赵宾的肩上,烛光映亮他的脸庞,一丝浅笑溢出嘴角:“你既然知道,有何好伤心的?没了他们,我又不是真就无父无母了?”
“那如何一样?”
赵宾握紧了拳头,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江洄的时候,他才四五岁,穿着青布短衫,背着刚从山里捡来的柴禾。
他当时已经读了好几本书,也会写字了,却还不会说话。宫里的江决刚刚挪到赵妃处,赵妃张罗着给他做了好几身新衣裳,未免他磕碰,他住的寝殿里所有尖锐的事物都被挪了出去,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就是打滚都足够了。
他至今也没想明白,赵妃明明有亲生的江洄,为何宁愿养着江决,也不求先帝把江洄接回去。
“自然是一样的。”
江洄却道,他立于赵宾身侧,垂眸望向食几上摇曳的烛光:“当年母妃将我扔掉,是奶娘不计性命护住了我,将我养到三岁,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母亲。父皇以为,我直到八岁回宫才正式开蒙,安知师父早已教我读书识礼,幼时我不愿开口,亦是他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引导我,如此珍爱,何尝不能称一声父亲?义父虽然是被师父谁骗而来,可他传授我的一招一式均非虚妄,即使后来知晓了我的身份,他也从未放弃过我。“还有兄长、阿姐、表兄、外祖父和义弟,待我好的人很多,难道独独缺了那两位,我就该一生孤苦了?”
赵宾撑住额头的手,抠得更紧了:“可你原本该当”“表兄以为,我原该如何?"江洄打断了赵宾的话,“在宫中长大,当一个规行矩步的三皇子,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民生疾苦,浑浑噩噩地当个富贵贤王?还是说,乖顺地听从父皇的安排,当一把为皇长兄扫清豺狼的良弓?”赵宾咬紧的牙关,忽而一松。
他难以置信地仰头,身侧的青年被烛光映亮了小半张脸。江洄唇角微勾,露出一丝凉薄的笑。他伸出手,烛光跃动,灼烫着他捻动微光的指尖:“不是总有人说我,怂恿君王,助推新政,致使朝堂动荡,诸姓断绝么?他们说得也没错,若非有我,父皇又怎会想到这样一个为皇长兄铺路的法子呢?”
赵宾的眼眸,一寸寸睁大。
这些话,江洄从未对他吐露过哪怕半点。
“只可惜当日,我总认为时机不够成熟,又缺乏一个必然要为之的理由,最终被史家抢到了先机。诸般历练,原是为了让我找到这个理由,如今我有了,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你决定了?“赵宾愣愣地道。
他知道江洄心里有个结,却一直不清楚他的结在哪里,只知那个结总是阻挡着他真正去谋算那个位置。
却不知为何,那个结竞然悄然无声地解开了。“是啊,早就决定了。"江洄玩弄着烛火,精致的脸庞逐渐漫上丝丝缕缕的温柔,“若要造福苍生,并不需要那张龙椅,可若要护得那缕微光不灭,我必取之。”
“什么意思?“赵宾有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