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一问就穿帮,她只好摇了摇头。
苏玉梅顿时沉默,旁边林卫国也是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苏茵抿唇,这就是她不好说的地方。
对体检的重视,对健康的关注,她和这个时代人们的认知存在很深很深的代沟。
这是个什么时代呢?人们的温饱只能勉强解决,能吃上肉就是富裕人家,饥饿和穷困是笼罩在农村最严重的顽疾。有没有医院呢?有的,农村很多公社里都有卫生院,里面有半农半医的保健员,他们有个更贴切的名字叫赤脚医生。但他们收诊的,一般是小儿感冒发烧,妇女生育流产,别的病,在农村人的概念里,那不是病,就是累着了,靠休息就能好。
小病小痛是靠熬过去的,大病大痛靠吃龙虎人丹— 种止痛片熬着,熬不住的,那就是没救了。这就是这个时代许多成年人的认知,或者说,无奈的选择。在甚至没有出现病症的时候,花大价钱,还要奔波到市里医院去查查有没有生病的先兆,这在许多人、哪怕是工人的眼里,是奢侈的、荒谬的。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苏茵也很无奈,她静静地等着苏玉梅和林卫国消化,又普及了一些国外体检的理念给两人听——在这之前,苏玉梅林卫国甚至没有体检这个概念。读过书的好处这时候就显现了,苏玉梅和林卫国听完了苏茵所说的,尽管内心里依旧不认同,但也没有言词激烈地反驳——他们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显然比较强。但在对体检这件事持保留意见后,林卫国想了想,也明白了苏茵之前说的不想和不能。
不想让苏家知道是为了留住这笔钱,不能让苏父苏母知道却是因为苏父苏母大概率不会赞同在自己身上花那么多钱。
苏茵沉重地点头,这段时间相处以来,苏茵能清晰认识到,苏父苏母就是传统疼爱子女的父母,他们舍得给苏茵花钱,却不舍得给自己花钱,还会对麻烦子女拖累子女感到愧疚不安。去市里体检,这种看起来没必要、花大钱、费时间精力的事,如果不是先暂后奏弄好了一切,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拦。所以哪怕苏茵不想,这笔钱她也得暂时瞒着苏父苏母。
“事情就是这么一件事。”苏茵叹气总结,“如果没那么多钱也就算了,这不是刚好拿了这笔钱吗?不去的话我心里总是惦念着,安不下心。”“要是检查完没事是最好的,剩下的钱交给爸妈或者爷奶都没所谓,万一要是有事,这笔钱我得留着做治疗费。”这么一说,苏玉梅和林卫国就好理解、好接受了。他们都是各自兄弟姐妹很多的家庭,特别明白这种考量。给家里交钱,和从家里拿钱不是回事,苏家三房人,又都成了家各自有儿女,拿钱给其中一家治病,小钱还好,如果是大钱,其他房的兄弟哪怕没意见,妯娌也难免有怨言。
这种积怨久了,家也就散了。
虽然他们不认为这个所谓的体检能查出什么来,更不认为这个体检有什么必要。但万一事情真的发生了,苏茵的这种担忧,是有道理的。
“让姑姑姑父再想想。”最后林卫国道。
夜深了,林家夫妇的卧室里还开着灯。苏玉梅和林卫国对坐着,桌子上还是那堆苏茵硬塞过来的大团结。
睡是暂时无心睡的,苏玉梅皱着眉沉默了一阵,“还是年纪小,不知道钱难赚。”
虽说是苏家幺女,被父母宠着,但农村条件有限,她小时候也吃过苦,进城后日子好过了,心里那套衡量标准也早就定下了。
就算真的有大病急症,农村人也没那个条件去养去治的,都是苦熬得多,苏玉梅从小看惯了,也就麻木了,现在苏茵要为了个没形没影的可能性花那么多钱,在苏玉梅看来无疑是小题大作,浪费资源
当着苏茵的面,她没直接说,进到卧室她就把这想法和林卫国吐露了。林卫国从小家庭条件好,在这件事上虽然也觉得不妥,却更想得开。
听苏玉梅抱怨了一句浪费资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