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成这样,那痊师是他逞一时之能就能随便杀的吗?!“我去找听风知……“说不定听风知已经追到痣师了,他要去杀了痣师。“你敢!"何长老腾地火了,忍住了才没把手边的药罐子砸林木脑门上,“你们几个死的死伤的伤,在我眼皮子底下躺成一排,全都是因为他,你有几条命,居然还想往那瞎子跟前凑!”
林木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砸。
“那瞎子就是个灾星,还有他身边那只招灾的邪祟,谁摊上都没好下”“长老!”
林木陡然大喊,来了气性,分明是让他住嘴。何长老气得太阳穴一突一突跳着疼,心里暗骂这不争气的狗玩意儿,自己人死伤成这样了还在维护外人!他说错了吗?!
“你们一个个,都是被你们那些满口假仁假义的师父害的!"才会养出来这么一群缺心眼儿的傻狍子,不知道趋利避害,非往最危险的地方凑。有什么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他虽为医者,活到满头白发,却是个没什么胸襟的老东西,脾气又臭又硬,时常因为蛮不讲理讨人嫌。讨人嫌又怎么样,谁在乎,何长老盯着一榻半列不活的少年,心口疼,老不死的还没死呢,却死了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没办法不迁怒别人。
“行了你滚出去看炉子,换唐媛她哥进来帮我。”林木没出去换人,该他亲自照料几位师兄,等小心翼翼处理完满身伤口,抬头才发现屋外已经下起了雨。
雨势由小转大,循序渐进,让院中收衣服和搬炉子的人不至于手忙脚乱,但在峡谷寻找疽师踪迹的周雅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疽师和罔象方才趁机遁逃,现下不知所踪,周雅人一路沿着河谷追寻无果,被滂沱雨势浇透。
若不是流云那边出了岔子,痣师绝不可能突然出现在此地,周雅人一颗心悬起来,只觉不能放其离开。
但是罔象混迹大河无声无息,顺水流直下,想要追踪谈何容易。直到离平陆越来越远,周雅人深知疸师和罔象已经逃了。他从昨晚开始跟两拨人交战到现在,早已身心俱疲,而今暴雨一浇,湿气和凉气全往骨缝里钻,没好全的膝盖抽筋似的疼起来,周雅人差点撑不住跪倒。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瞠过泥泞,来到一处客栈。掌柜打量这个浑身湿透的青衣人,心里难免泛嘀咕,这年头古怪的人多,手里有伞却不撑。
周雅人要了间客房和热水,脱掉湿透的衣衫,一/丝/不/挂泡进浴桶里。当热水没过胸膛,浑身僵冷的筋骨逐渐得到舒缓,疲倦和困乏山呼海啸般袭来。他强撑着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净去满身血污,顾不得处理伤口,倒进床榻,湿发铺了一枕,重于千钧的眼皮骤然落闸,周雅人失去意识之前,伸手将报死伞搂进怀里。
他昏昏沉沉入了场乱梦,梦里的自己身陷囹圄,受尽酷刑和折磨,翻来覆去无数次,到死都不得解脱。
他奋力挣扎,套在身上的铁链稀里哗啦,周雅人苟延残喘,忽然望见那根长长的铁锁尽头还拴着什么。
他惊震抬起头,入眼的是一柄黑伞,枷锁正好扣在扇柄处。陡地,黑伞化出一道白影。
周雅人猝然睁开眼,猝不及防看见了那道近在咫尺的白影。白冤的肤色胜霜似雪,正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周雅人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室内黑压压一片,不见半分天光,瞎子无需光源,也能看清枕边的白冤。
青丝,长睫,分毫毕现。
他从惊梦中恢复过来,以额抵住白冤侧脸,直到这一刻周雅人提心吊胆的神魂才好似稳稳落回到身体里。徐章房在三门天险人头落地,死得不能再死,他终于可以放心地拥着白冤,睡个踏实的觉。周雅人阖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白冤却受不得这份手脚被牢牢圈禁的束缚,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差点就要爆发,却在摸到一片光裸胯骨的瞬间收住了势,好歹没将人削肉断骨地掀下床。分清楚此刻“束缚"自己的是什么,白冤暗暗定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