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倒映着他紧蹙眉头抗拒的神情。羡遥弱弱道:“桌上有蜜饯,陛下要吗?”话落,他毫不犹豫的一鼓作气屏息饮入,喉结上下滚动,须臾间便见了底。宋斯珩面上冷淡,而撑在身下的手暗自攥紧了褥子。他紧抿着薄唇,不欲开口让苦味扩散,指节微屈,径自又放下了床帷。“陛下好生歇息。”
待羡遥近日以来愈发沉重的脚步声离开后,他重新闭上眼睛侧身拥住了孟乐浠。
在冗长到似乎没有止境般的梦中,她孤身提着一盏马骑灯。内里的蜡烛燃烧着,气流涌动使得金玉铃磬所雕马骑转动起来,叮当声清脆。
烛尽声绝,是为仙音烛,走马灯。
她举着灯一路照亮昏黑的梦境,所过之处记忆恍若气泡般浮起。她五岁时,宋斯珩初次被父亲带回孟府,灰扑扑的烟沾在他白皙稚嫩的面颊,他眸中充斥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只觉他寡言像个无趣的呆瓜。他拽着父亲的衣袍久久不肯开口,脏污的脸,不会讲话,她瞧了半响了然开口:“你是乡野里被爹爹捡来的吗?”
“宋斯珩,研磨你会吗?”
“宋斯珩,我困了,你替我抄书好了。”
“宋斯珩,这些都是我的,你不准抢。”
“宋斯珩,你看这胭脂色美吗?”
“宋斯珩,我今日遇见了世间卓绝的公子,我心悦他。”懵懂的少女捧着娇憨的面颊,杏眼汪汪像坠了无际星辰,娇羞又憧憬。少年撇开漆黑的眸子,暗暗攥住了自己朴素的衣袖,怀中的亡朝太子令牌烧灼着他的肌肤。
又一个春季。
天府之地的楚州金玉满堂,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主动开口前往楚州的商铺查阅账目往来。
路途多经荒芜险要的青山,孟乐浠倏尔间止住了轿辇,探出湿漉漉的眸子,哭得泣不成声。
“娘亲在寺庙中为我求来的玉佩不知丢在了何处,那是我的生辰礼。”纷纷四散找寻之际,她带着宋斯珩愈走愈远,直至腿脚酸痛,她兀地原地坐下。
纤手一指:“我想起来了,是丢在了那处,你去寻吧,我走不动了在这里等你。”
待他刚走,孟乐浠眼中狡黠尤甚,一跃而起拍了拍沾上灰的裙子。呆瓜,终于能弃了你。
她哼着小曲眉眼弯弯往回路走,一边想着等下宋斯珩发现自己被丢下会不会哭鼻子,倘若他哭着服软,倒也不是不能带他回家。月色已挂柳梢头,春寒料峭的夜风袭来,在她拐了第九个弯口时,心跳漏了一拍。
完蛋,走丢的是她。
冷风灌入她单薄的衣衫,冻得她瑟瑟发抖,瑟缩着纤细的脖颈。偌大的荒山野岭像个迷宫,她的脚被磨出了水泡,步履维艰的直至再走不动,竞连回到方才丢下宋斯珩的位置也寻不到了。她眼前蒙上雾气,眼泪止不住地流。
听闻青山多野狼,最喜她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哭泣间她捂住嘴巴,小声地抽噎,生怕引来林中的野兽。
倏尔间,一件温热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豆大的泪珠扑簌落下,眼前复又清明,她抬眼望去。是宋斯珩。
他额间沁出丝薄汗,胸膛起伏呼吸略带着紊乱,清冷的眸中不见丝毫怨气,反倒像是……
劫后余生的欣喜。
他将带着余温的外衫紧紧裹着她,暗暗斥责着她没心没肺:“还敢吗?'她湿漉漉的眼睛像林间的小鹿,急忙摇了摇头,软糯着:“脚疼。”宋斯珩蹲下身子在她面前,像无数次曾在她困倦时背起她那样,弯腰在她面前。
看着眼前的少年,竞不知何时他的肩膀已经这般宽阔紧实。晚风涟漪,她猝然间心乱。
趴在他的后背上,双臂圈住他的脖颈,她窝在他的颈边,垂眸就能看见他浓黑纤长的鸦睫。
她红了耳朵,欲盖弥彰的在他耳边喃喃。
“宋斯珩,你这么紧张我,不会是喜欢我吧?这可不行。”“我是王城里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