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雪再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盯着灯的少女就不见了。这个国家的圣人站在那里,静静地俯瞰着他。杜焕郎跪下来,他有几息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告罪,毕竟他还是打扰了她看雪的兴致。
可是对上那双仍旧很柔和的眼睛,杜焕郎就知道不用如此。
她看出来他不敢,不忍心,没办法向他很爱慕的女娘开口,所以先一步变回了圣人,替他把话挑出来。她真好,他几乎痛苦地想,她这么好,为什么自己却不能带来一样让她开心的东西?
这只皮毛很漂亮的红毛小狐狸哽咽着,抬起噙满了眼泪的眼睛。
“陛下!”他说,“求求您救救我阿兄吧!”
阿兄怎么了呢?
杜焕郎自然不政把母亲牵扯进来,于是只能模糊地说。说母亲心情郁郁,阿兄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巷得母亲不快,于是招致了一顿家法,现在还关在祠堂呢!下雪不是最冷的,化雪才是最冷的,要是母
亲一直不消气,阿兄带着伤,恐怕就要冻死在祠堂里了!
陛下?陛下!虽然阿兄有错,可他也是朝中官呀,您能不能下个旨意让他到官署去,好歹躲过这两天?
封赤练看着他,直到他的声音逐渐低了,没了。“你没说实话,”她说,“事情肯定不是这样。”
她的声音不吓人,反而透着一股伤心劲,好像被很喜欢的人说了一个很拙劣的谎言。她屈膝,俯身,和他一样平视:“你要是和他们一样糊弄我,就回家去吧。”
他们?他们是谁们?不管是谁,在她心里他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杜焕郎还没来得及因为这句隐晦的亲近而高兴,就立刻被后半句话推进谷底。“不是的!”他着急地说,“陛下!我……”我什么呢?他说实话了吗?
欺君之罪要掉脑袋,杜焕郎怕。可现在他比欺君更害怕她看着他的眼睛。她失望地原谅他,叫他回家,他要是这么回家还不如死在路上。
可他不能说。
脸上有些痛,杜焕郎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眼泪掉下来被风吹皲了脸。封赤练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轻轻叹一口气,伸手用拇指擦掉他眼角的泪痕。“我都知道,”她说,“是不是你的阿兄劝了杜卿什么,让她动了怒?”
杜焕郎扁扁嘴,点头。
"是他让你来救他的吗?"
杜焕郎赶紧摇头:“不是的,阿兄叫我切不要来,他说母亲没有不是,让我不要管他。可我怕,再没人救他他就真的要死了。”
封赤练点点头,把他扶起来:“我即刻拟旨,以公务把他召回府衙,让太医在那里候着。这几天他就在这里养伤。”
杜焕郎一震,用力点头,又要谢恩,被封赤练拉住。她蹭蹭他结满霜的睫毛。
"小杜卿,”她轻轻地说,“已经夜深……"
杜焕郎愣住,立刻低下头,感觉热度唰地一下从脊背又爬了上来,脸上炙热一片。夜确实深了,可是夜深了是什么意思?
自从秋狝之后朝中就暗暗地把他认作了陛下的人,虽然还没入宫,但已经大差不差。如果今晚圣人要召幸他的话……
……如果要召幸他的话,可能不会给他一个很好的位置,甚至更坏一点,圣人会当作无事发生。
现在杜家正在劣势,长姊的案子还在查着,就算圣人喜欢他,顾及着朝中也不可能把他封为四执。但是没关系!今天圣人愿意救他的兄他已经很感激了,就算圣人召幸之后把他丢出去,再丢进翰林院
辈子当个老学生他也甘心了!
……已经夜深,”封赤练说,“快些回去吧,朕让人给你令牌知会执金吾。如果你母亲发现了,就说是朕口谕,不许罚你。”
她的噪音温温柔柔的,她的眼神也是一样:“这么深的夜里,还有雪,我本来是应该留下你的。我也想留下你陪我看雪,我们守着熏炉说一晚上话,但是现在毕竞不是时候呀。你夜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