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也早已变得惨白,“陛下息怒,老奴也是被逼着这么做的…”“息怒?"元衡重复了一声,忽然拔出韩泽腰间的剑,剑尖停在了嬷嬷的脖间。
他手中的剑握不稳,却是渐渐往里刺,嬷嬷如树皮般枯皱的脖上瞬间渗出血。
“你叫朕息怒?”
那剑尖压在喉咙上,嬷嬷说不出话,一动不敢动,她丝毫不怀疑,她再动一下,那刀尖会将自己的喉咙彻底切开。
元衡手越握越紧,看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苍老面容,越看越觉得可憎,眼底触目惊心的红。
就要挥刀而下,元衡却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看大殿,那杀意刹那间收回来几分。
“把这二人拖出宫去,斩首示众。”
韩泽低头,没有阻拦,答了声“是”。
如今已是晚秋,一场秋雨后更显寒。
元衡站在门外离门不远的地方,时而踱步,可更多时候只是静静站着,即便是再不怕冷,手也冻红了。
韩泽劝他进去,元衡显然听不进去。
韩泽无奈,只好拿来一件厚些的狐裘,陪他在门外等着。这胎本还有半个多月才够足月,如今突逢变故,生的着实艰难。渐渐的,天都黑了下来。
一碗碗药往殿中端,时不时端出一盆血水,元衡怔怔看着,嘴唇苍白干裂。殿内起初传来的嘶喊声,站在外面都能听见,后来弱了许久。到夜沉下来时,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殿内点起灯火,外面清冷寂静,笼罩下来的,是一片茫然与恐惧。元衡愈发不安,眼神不定,忽地上前一步,耳朵贴在门上。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怎么听不见声音了.…“他自言自语一句,而后不由分说推开门。门内的清形依旧称得上忙乱,隔着屏风传来很多道声音,可就是没有她的。恐惧满上心头,覆盖住一切,元衡拖着沉重的步子,问道:“她怎么了?皎皎她怎么没声音了?”
话音刚落,屏风内便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喊,继而清脆的啼哭声响起。元衡停住了脚步。
“生了!娘娘生了个小公主!”
屋内的人皆欣喜万分,小孩很快被擦洗好身子,抱到元衡面前。他怔怔站在门外,纵使已经学了好几个月怎么抱,接过那软绵绵的小团子,还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
“恭喜陛下,是个小公主。”
乳娘抱来小公主,本也害怕这位帝王会失落,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先前同朝臣闹成那般,还差点丢了命,想必皇帝也是期待这胎能立个太子的。乳娘悄无声息多瞧了几眼,却在那位帝王眼中瞧到了泪光。“公主好…公主好…元衡喃喃两句,“今日在这里的,全都重赏。”他低头看向那刚出生的小姑娘,小姑娘还在挤眼哭着,红皮未褪,也看不出好不好看。
这是他和皎皎的孩子。
元衡刚弯起一个笑容,却又收起。
他抱着小姑娘进去,产房内的人各忙各的,她安安静静平躺在床上,额上的发全湿了。
槿儿正在给她擦汗,太医刚诊过脉,见皇帝进来,行了一礼,“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早产耗费精力,还需静养。”
元衡悄悄坐在她床边,道了声“赏”。
“谢陛下。”
太医退下,元衡的视线未曾离开她半分。
太医说她没事,想来是折腾一晚上太累,睡着了…怀中的小姑娘哭声渐小,像是哭完了委屈,元衡低头看了看小姑娘,轻声问乳娘,“她看过孩子没有??
乳娘道:“姑娘看过,还笑了呢。”
元衡抬起头,眼中蕴有惊喜,他轻轻拍着襁褓中的姑娘,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一切似乎都变得静好。
他让乳娘将孩子带下去,在床边等她醒来。到后半夜时,却又忍不住去想自己刚出生的小姑娘。他叫来乳娘陪她,自己去了隔壁的小房子。小姑娘正醒着,四肢乱踢,就像在她肚子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