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搅弄他的命运。不光是在他面前,在这世上千千万万人面前我都高高在上。怎么,你是头一回发现我如此恶劣么?”“我是头一回发现,我们站得太高了。”施嘉莉的脊背无力地抵靠着沙发边。“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施嘉隽被我害死了,乔楮白也被我处理了,没叫他死,但也没叫他好过……这些我都能安慰自己,是为了抢回属于我的家产,是为了封口,是为了报复,总之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我从没想过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可我突然间发现,我住的房子、坐的汽车、穿的衣裳,就连这一瓶葡萄酒上面都沾着无辜的人的血!”
她一下将手中的酒杯砸了出去,“砰"的一声,碎玻璃四溅。地板上,一小滩红酒渐渐流散开来,蜿蜒暗行。“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抬手将眼角的一点湿润抹去了,声音恨恨的,“他们说起用活人祭炉,说得那样轻巧,那样天经地义!”说着,又短促地讽笑了下:“原来继承家业不只是继承荣耀,还要继承罪恶。”
李岘祺手指捏着杯子转了转,还是毫无顾忌地将杯中酒喝下了,无所谓道:“权势和财富向来与罪恶密不可分,你当然要一起继承。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该幻想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是底层人的思维。凡是走上顶端的人,无一例外都要对下面的人进行吞剥,只是有的赤裸,有的隐蔽罢了。”
“我当然知道!可我还是会痛苦!”
“那你放弃啊!"他声音冷冽,“放弃恒钢,放弃你手里所有的资产,把它们都捐给底层人,以此来赎罪啊!你做得到么?”做不到。
施嘉莉闭上眼睛,用力敛着情绪,眉心也抖颤。谁知,李岘祺倏地把她从地毯上拉了起来,两手掌着她的肩,把她推向窗边,随后一把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天色刚刚暗下来,呈现出一点要蓝不蓝的颜色。大约很冷罢,从楼下咖啡馆出来的男人拢了拢大衣衣襟,坐上一辆三轮黄包车,车夫站起身来蹬着走了,远处的擦鞋匠一动不动地揣着袖子蜷在路边,路灯的光线也瑟缩,晕成一团,荧荧淡淡。
看电影似的无声望了许久,底下来去匆匆的人换了几拨,擦鞋匠也迎来了生意,只有路灯依旧萧索。
“人很多,对罢?"李岘祺的声音在她耳边叹息一般响起,“可是只会有一小撮人能够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有一小部分人来参与这个游戏,至于剩下的,就是你说的活人祭品。”
“所以该痛苦的是他们,不是么?他们的人生是一团浆糊,到死都不会发现这个世界究竞如何运转。当然,他们中间也有一些聪明人,也会发现真相,但这只会让他更痛苦。而你不一样,你不仅可以看见真相,还能庆幸自己是人上人。”
他站在她身后,像是把她圈揽着怀里,伸出手轻缓抚上她脸颊,“施嘉莉,这是多么大的幸运。”
施嘉莉像一条无法再挣扎的鱼,靠在他身上,微微后仰,鼻翼翕动,喃声道:"李岘祺,会有报应的。”
李岘祺转过她的脸,让她去看离他们最近的一盏路灯:“当然,那就是我们的报应。政客也好,资本家也好,凡是有权有势的人,都应该吊死在那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是有一天我也成为祭品,或是更惨一点,直接暴死一-我认了。”
施嘉莉喘息着看向他,他脸上有种风平浪静的自厌之感。意识到她正在看他,他也低下眼睑,望着她的眼睛。悄寂地凝望了一会儿,他低下脸,轻轻碰了碰她的唇,忽然之间结结实实地吻上。他托着她的脸,她反手勾着他的脖颈,许久没有亲吻过了,但唇瓣相触时,仍温和而琐碎,细纸地碾,浅浅地吮。
起初他们都很确信,这是一个与情欲无关的吻。他们只是找到了同类,像两只蜗牛相遇,伸出温润的触角碰了碰对方。亲了一会儿,李岘祺稍稍离开她的唇,大拇指抚上她面颊,气息微薄而匀称:“今天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