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家小娘子,该说出来的话。
连四娘都知道门当户对,郑绥在平城崔家长大,她会不知道。
不过是让人给教坏了。
这会子,郑瀚最恼的人,自不会是郑绥,在他眼中,他女儿是不会有错,有错的是桓裕。
越想越恼火。
郑瀚沉默半晌,突然抬头望向苍叟,厉声问道:“老苍,那小子这会子是不是还在外面候着?”
瞧着郑瀚的神情大变,苍叟都吓了一大跳,忙地回道:“是,桓三郎还在侧门口候着,等着老奴的……”
“好,你去带他进来。”
郑瀚气冲冲地打断了苍叟的话,使得苍叟顿时心生犹豫,他素知郑瀚的脾气,很急又很燥,发起来怒来,从来是不管不顾,但毕竟桓裕不是郑经,要真像上次那样拿东西砸桓裕,这就不好了,遂出言劝道:“郎君,高敬那贼子是桓三郎所杀的,怎么说,桓三郎对郑家有恩。”
“难道有恩,我就要把熙熙拱手相送。”郑瀚瞪了苍叟一眼,又气呼呼地道:“不用你提醒,我有分寸,我让他过来,不过是想让他绝了念头,早日回南地去。”桓裕走了,丫头也就不会再抱着希望,胡思乱想。
苍叟听了这话,忙地应了声唯。
郑瀚起了身,出了后堂,到前厅坐下,苍叟转身出去。
没一会儿功夫,就瞧着苍叟领着桓裕走了进来。
不同以往,这回桓裕一进来,郑瀚的目光,就盯在桓裕身上没有移开,越瞧,越觉得一无是处,目光就越冷厉几分。
且说,桓裕今日来的时候,是打定主意,见不到郑瀚,他就不回去,在侧门口的时候,猜着,若是不另想法子,只怕是依旧见不到郑瀚,不想,虽然候的久了点,但第一次通传,郑瀚就愿意见他了。
然而,反常即为妖。
所以听了苍叟的通报,一路跟进来,哪怕是现在踏进这屋子,桓裕一直提着一颗心,手心还渗出湿汗来,说起来好笑,此刻的心情,比他第一次上战场杀人,还要紧张害怕几分。
如今他也算是能理解宗侃当初的心情了。
桓裕平和了一下心绪,上前行礼,喊了声,“世父。”
“慢着,桓叔齐,这声世父,我可不敢当,郑桓两家,既非姻亲,又非故旧,你直接喊我郑十即可。”
桓裕心头一怔,他预料到他此次来,是不会受待见,可没料到,竟然到这种地步,连这叫惯了的称呼上,都得挑上一番毛病,他一向知道郑瀚荒唐不经,不想竟然荒唐到这地步,郑十,这称呼还真难为他了,让他喊,他也喊不出来呀。
对着郑瀚,他怎么都是执晚辈礼,哪敢执平辈礼。
“晚辈不敢,我与郑大郎素来契为金兰,这一声世父,也是应该的。”
“你和大郎的交情,是你们俩的事,我不管,也别扯我身上来。”
听着郑瀚气冲冲的语气,桓裕已决定,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遂直入正题,“晚辈这次过来,只是想和世父解释一下,有关玄宁子道长的事,晚辈并非存心欺瞒……”
“有心也好,无心也好,都无所谓了,”郑瀚快速打断了桓裕的话,“十娘和十四郎的八字庚帖,我已另外找人合过,天作之合,宜子宜孙,这就足够了。”
桓裕心头顿时一紧,拱着的手,一下子抱成拳,手背上隐隐可见突出来的青筋,指节修长却异常苍白,郑瀚根本不会听他的解释,哪怕再多的辩解,也无济于事,根本无法回转。
一念至此,心念已灰,
然而此刻,让他就这么转身而去,他又满心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