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平安把刚放在他跟前的酒壶收回来。
“聊聊你救我的用意？”
向平安的酒碗端在手中转了转，往嘴里送。
忘君长就憨憨地笑了笑。
“哪有什么用意？”
而后抬眸，看见向平安眼中意味深长的光。
“嗨，救你也不全是算计好的。毕竟你那天施舍过我一间上房，那一夜虽然因为客栈被烧，没睡多久，但睡得还挺舒服。”
忘君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向平安看过去，盯着他的眼睛琢磨着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然而忘君长也不躲，直直地对视过来。
对了一会，向平安先败下阵。
“你救过我，我本来不该怀疑你，但你一身武艺，却混得这么凄惨的下场，我实在没办法不怀疑。”
却看见忘君长满不在乎地抓起桌上的肉干往嘴里塞。
“你这个身份，防备我也正常。毕竟，我一个东国遗孤。”
此话一出，就见向平安手一抖。
忘君长看她一眼：“不瞒你说，我来凉国，本来就是奔着杀你父皇来的。你阿爹，灭我国家，害死我阿娘，我是来报仇的！”
向平安整个身子僵了。
她不知道当下该如何。
忘君长看她神色不对，拿着茶杯在她眼前晃了晃。
“嗨，你别紧张。我早就不想杀他了。凉国现在国泰民安，你父皇是个明君，我也想明白了。”
忘君长说罢，往地上一趟。
“我颠沛流离了这么久，经历过硝烟，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劫后余生。感受过亲人皆离我而去，又见多了世间百态。所以，我有些不忍心动手。再死一个君王，嫌弃一番腥风血雨，这世间安生的黎明百姓，就又得遭一场罪——”
向平安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连梦里都是忘君长的这句话。
她的心猛地痛起来，似乎是不甘，似乎是挣扎。
向平安不知道被什么样的情绪所左右。
梦中，忘君长被映在星空下的清澈的眸子中似也有万般星辰熠熠闪烁，像她从前。
忘君长对她举杯，道：“所以，公主殿下若留我，我就留下。若不然，我就走，离开凉国，走得远远的。”
接着画面化成了硝烟。
忘君长背对着她转身踩进漫天硝烟的战场里，又在战场里陡然变成了她父皇的背影。
向平安陡然惊醒。
幸好，是梦。
外边的声音吵吵嚷嚷。
向平安拖着虚浮的步子翻开帐帘，正看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围了好大一群人。
向平安撵着步子走近，正听见一个声音骂骂咧咧：“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活腻了敢这么跟我说话！来人，给我打，抓起来，往死里打！”
听这声音，像是户部夫人李娘子。
向平安眸子眯了眯。
李娘子，她又在作甚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