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便散尽了。所谓挣命苦海、急流救国,到头落得一个“戾”。
八年浮梦转眼成空,只余年年杜宇,悲哭春风。
但青史只鉴丹心。百年如斯,时间长河溯游而去,直至今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人还是朱祁镇,后人于景泰陵和于谦墓感怀追念,在史料中拼凑故人斑驳一生,为人所知的,依旧是“救时君臣”。
千秋社稷悲忠肃,四尺孤坟葬景皇。
不知当年固执寻求正统的人在天顺时可曾后悔,是否想过景泰身后凄楚。
《左传》尚写,“不以一眚掩大德”。
说到底,景帝又何过之有呢。】
宪宗朝,朱见深和堂中跪了大半的臣子相对无言,天幕本也说他会在十一年追谥,他对提前给叔叔平反没什么抵触,只是若景帝被后人认定无过,那么本就不妙的先帝名声,就更无法言说了。
大德之人不入帝陵,先帝却在宗庙受万年香火……廷议了两个时辰也没得出两全结果,朱见深对君父本就浅薄的亲情又消减几分,自找万贞儿去了。
【英宗复辟后最大的过失当属冤杀于谦。常说人无完人,白璧微瑕,但于谦说是“完人”不为过。
政绩卓越,巡按江西、巡抚晋豫皆有功;为官清廉,百官献金谄媚王振,他只两袖清风。
于谦之功,不仅是北京保卫战的胜利,更多是作为臣子展现出的高华品格,节俭为民,不爱钱不惜死。
查抄时,家无余财,只有正屋锁着景泰赐的蟒袍剑器。
少时写的诗成了终生箴言,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死之日,天下冤之。
关于景泰和于谦有个争论,据传夺门之变当日,朱祁钰躺在病床上听到宫中钟声,问是不是于谦谋反,周围人答是太上皇,景帝回了一句“哥哥做皇帝,好。”
就,很荒唐啊朋友们。这个记录来源说起来有两个,杨瑄《复辟录》和祝允明《成化间苏材小纂》,并非官方,记载也有些许差异,祝只记载了“问左右谁邪?”小字标注“或曰于谦邪夫?未委然否。”也就是说景泰根本没说人名,只问了是谁,笔者猜说了于谦。
《复辟录》写得早,但写的时候没有这个说法,这一段是后续修编增改,直接写于谦耶?传到后来就成了景泰怀疑于谦,只能说是完整的流言诞生及演变。
两个作者的出发点都很微妙,杨瑄作为一个并不受景帝喜爱之人,还记载了另一件事,复位后朱祁镇很开心地对大家说弟弟身体好多了,能吃粥了,以前的事不怪弟弟,都是小人的错。
光从那个“戾”字都能看出朱祁镇不可能说这样的话,他别太恨弟弟哦,朱祁钰没几天就死了——那么《复辟录》的写作动机,就很有问题了,英宗立人设专属营销号啊你。
而祝允明,是徐有贞的外孙。徐有贞嘛,夺门之变主要人员,祝枝山写他祖宗相关的东西基本可以略过了,古人评价“叙徐有贞事,颇有讳饰。盖允明为有贞外孙,亲串之私,不能无所假借云。”
王世贞就骂了,说景帝与于谦信任这么深,怎么可能怀疑,就算有怀疑的点,为什么不怀疑石亨而去怀疑于谦?
是吧,我也想问呢。】
还未著书的祝允明大惊,感受着周围人似有还无的微妙目光不知该不该应对,他自认外祖不算大奸大恶,如何也会有这种“我到坟前愧为孙”之感……
他盼着天幕别讲景皇于谦了,说说外祖有功的英宗便好,天幕却不以他的意志更改:
【景泰在位时,曾主持修志,派人前往全国各地采集信息,又整理永乐年间未完的《天下郡县志》,最终编撰出集山川、人物、风俗、土产、城池等许多因素一体的地方总志《寰宇通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