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展开,“呱哟”一声,已经被衔在狗嘴里了。
大母鸡伸开翅膀,在狗嘴里“扑扑楞楞”直叫,狮毛大黄狗两只前蹄一按,一口咬在鸡脖子上,母鸡不动弹了。
这一切都收在四个人眼里。
尤林认得,这正是大妈的一只鸡!他亲眼看着这只鸡是怎么长大的。
去年春天,大妈把鸡蛋放到炕头上,盖上被,告诉阿水:“好孩子,可不要动啊,闪了鸡蛋就不出小鸡了”。
鸡,鸡,二十一。到了二十一天,鸡蛋象变戏法似的,自己会动了,又一停,小鸡从蛋壳里钻出来了,它伸长脖子,瞪着小眼找食吃。
稍一大,小鸡被放到地下,“笛笛笛笛”,小绒球般地滚动着,叫人们喂它。
慢慢的,这些小绒球有的由黄变黑,有的由黄变白、变花……羽毛长了,长大了。
这只大母鸡,前几天那朵红红的冠子歪下来了,东张西望,脸涨得通红,张着嘴,“咯咯咯咯”叫,大妈说:“噢,大母鸡要开蒙了。头一个蛋煮给阿水吃,小孩吃了头生蛋有劲。”
果然,那一天,大母鸡把脸憋得通红,瞪着两只滴溜圆的金黄色小眼睛,身子微微一动,从鸡窝里跑出来,接着就“咯咯哒、咯咯哒”地叫起来。
阿水跑过去一看,热乎乎的,还是个红皮的哩……
杜一龙见大黄狮狗咬着了鸡,咧开嘴,笑得更象只癞蛤蟆。
他晃动起发胖的身子,招呼着:“大黄,来!”
狮毛大黄狗刁起那只鲜血淋淋的大母鸡,朝杜一龙跑来。
母鸡冤恨不散,两个圆溜溜的小眼一直闭不煞。
杜一龙把手里的牛肉撕下一块,往半空里一丢,道:“给!”
狮毛大黄狗撂下嘴里的鸡,后腿一蹬,站起来接住了往下落的牛肉。
杜一龙提起那只鲜血淋淋的母鸡,狮毛大黄狗跟在他身后,一人一狗,人狗难分,得意洋洋地往回走。
尤林弯腰摸起块石头来,身子一躬,就要往上冲,却被宋如石拉住了,说:“不能这么硬拼,硬拼不是法子。"
旺盛也实在憋不住了,随手抓起块石头,拉了尤林一把,说道:“走!拼他一个够本!拼他两个赚一个!”
但也被赵万程拦住了。
四个人的眼里,喷着火!含着仇!
这天晚上,尤林把“毒蝎子”的牛栏关好,悄悄走到门外,找着旺盛想心思。
他们心里都憋着一团火,窝着一股气!旺盛说:“咱不能轻饶了他!他"黑大门"也太横行霸道了!咱得想个法子,解解这块恨才行!”
两人站在“毒蝎子”大门外的柴禾垛底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点子来。他们年纪还小,力气头还短,面对面地干还不行。
想着想着,尤林一把抓住旺盛的胳膊,说:“有了!咱给他放上一把火,烧死这些龟孙子!”
旺盛跺着脚说好。
仔细一想,尤林又摇头。
原来,骑在人们头上作威作福的这只“毒蝎子”,历来就怕人们暗地收拾他,家门里把得特别紧。又加近来各处有赤色革命军活动,他更是怕上加怕,紧上加紧。
他家里的用草全装在屋子里,院子里连根草丝也不让留,天一黑,辛三带上几个打手,背上快枪,提着灯笼,把门里门外巡查一遍,然后把所有的门锁好。
旺盛在黑影里忽闪着眼,拍拍柱子的肩膀,指指大柴禾垛说:“嗳,对付这个行不行?”
这个柴禾垛也是“毒蝎子”剥削穷人的罪证,他的佃户每年除了如数要给他交租纳息外,还要一年夏秋两个大忙季节,按时给他出零工。
逢年过节,要给他送礼,礼品也是有规定,一亩地送蛋